徐掌柜不负李青悠期待的那样问了她预料中的问题。
当听说妙春生就是这小厮口中的公子,他眉头微挑,打量李青悠的眼神多了一抹说不出的意味,手指轻叩着桌面,笃笃笃的叩击声敲的李青悠心忙意乱的。
到底什么意思嘛,买不买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李青悠心里忐忑,脸上却丝毫不显,笑着从徐掌柜手中接过了画册,又小心翼翼的用牛皮纸包好。
“我们公子平时就喜欢写写画画的,无事的时候就画一张,前些日子一看竟然画了这么多,便让我装订好。”
“我也是想着公子欢喜这些,偶然路过这里才想着进来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李青悠状似随意这么一说,暗暗的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透露给对方。
毕竟她一个小厮带着主子亲手画的画册出现在书斋有些不正常,这也是她刚才突然想到的。
而这句话也解开了徐掌柜心中的疑惑,他起先就以为对方是故意拿着画册给伙计看到,然后再试图以高价卖给他们书斋的,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李青悠说话间也已经站起身,将画册包好放到怀里跟徐掌柜告辞,“我家公子还在家等着,我这便回去了。”
说完也不再犹豫,转身就走。
“小哥且慢。”徐掌柜抬手拦住了李青悠,“敢问妙公子身在何处,在下想与他见个面,不知可方便?”
当然不方便。
“我家公子体弱多病,不理俗务,抱歉。”李青悠拱了拱手,再次想要告辞。
徐掌柜的拦下他,并且让伙计上了茶点,拉拉杂杂的跟李青悠说话,大体上都围绕着她口中的“妙公子”。
“不知你家公子仙乡何处?”
“你家公子贵庚几何?”
“你家公子……”
李青悠也明白对方这是有意打探,随口说公子住在小地方,具体什么地方没说,实在是因为她对府城不熟,既不能说就住在城里,也不知道周边都有哪些地方。
年龄就告诉对方二十七,这是她穿越前的年龄。
然而徐掌柜好奇心太过旺盛,连有无子嗣,家中几口人,都有什么人,平时以何为生,家中可有买卖铺子或者田地都问出来的时候,李青悠有些头疼了。
查户口呢?
这让她怎么编?
李青悠放下手里的茶盏,用不耐烦掩饰自己的心虚,冷嘲的看着对方,“徐掌柜莫不是户部的哪位大人下来私访的?”
徐掌柜神色一僵。
他只是想通过这个小厮打探一下那位妙公子的家境,从而好给出一个价格,以免给高了,不想这小厮还挺厉害?
徐掌柜好歹也是有一定阅历的人,微微一笑化解了尴尬,“是我多嘴了,我只是仰慕公子的才华,故而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接下来徐掌柜就切入了正题,“我愿出六百文钱买你手中的画册,不知你家公子意下如何?”
随即又补充了句,“我家这种画册只卖三百文钱,只你这画册封皮看似不错,且我于小哥颇有些眼缘,故而我也愿意多出一倍的价格。”
说的好像多大的恩惠似的。
李青悠气的不轻,除了封皮之外他就没看到里面的内容?
这是欺负新人啊。
她也看出来徐掌柜这是有意压价,对于这种人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李青悠霍然站起,说了声告辞转身就走。
守在外面的伙计见李青悠气哼哼的走了,就知道没谈成,转身走到紧跟着出来的徐掌柜跟前,“掌柜的,真不买了?”
那画册好看极了,至少比他们书斋里卖的好得多,就这么放走了这笔买卖实在有些可惜。
徐掌柜只是捻髯一笑,成竹在胸的看着李青悠的背影,“他还会再来的。”
尽管这小厮掩饰的很好,但他依旧认为对方来此是为了卖他那本画册,否则怎么就那么巧他替主子装订画册却跑到他们书斋来了,还让伙计看到?
这小厮说那是他们家公子偶尔才画一张,几个月才画出了这本画册。但他仔细分辨过上面的墨迹,时间久了墨迹会更沉淀一些,而那画册分明是同一时间画出来的,且就在几天之内。
再者他也仔细看了装订的线的打扣方式,跟普遍的书斋打扣的方式不同,这分明是在自家打扣装订的。
一个小厮拿着主子的画册到书斋,还故意让他们看到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得了主子的吩咐把画册卖掉,再者就是他偷了主子的画册。
他更倾向于第一种,毕竟做那么好的封皮还不就是为了卖个高价?
“您是如何得知的?”伙计一脸蒙圈的看着掌柜的,却遭了一个爆栗。
“你且瞧瞧那小厮袖口都破了一处,定然是主家家境一般,我且问你以前可曾见到过他?他可曾买过一本书?”徐掌柜用扇子敲了敲他的头,“多学着点吧。”
说着背手往柜台走。
伙计挠了挠脑袋,咕哝了一句那人家不是看不上咱这的书吗,抬眼就看到徐掌柜凌厉的目光看过来,忙凑过去道:“那他要是去了别处可咋办?”
府城又不止他们墨香斋一家书斋。
徐掌柜动作一顿,这倒是个问题,忙吩咐伙计,“你去悄悄跟着他,看他要是想去别处就拦住,最好能跟到他家里,看看那个妙公子到底是何人,家境如何。”
伙计得了命令忙追出去,四周踅摸了一圈,却只见人头攒动,哪里还有人影?
小子跑的还挺快。
“这徐老头,脏心烂肺的,心眼子比头发都多。”伙计哧了声,也不急着回书斋,反正掌柜的差他出来追人,正好顺道还能去街上逛逛,回去大不了就说没追上好了。
而此时的李青悠已经出现在茶楼里,刚才她甫一出了墨香斋就直奔这边而来,还隔着挺远就听到里面一阵乱哄哄的,吓得不轻。
这会看到一帮人围着她和阿弟之前坐着的那张桌子,李青悠脸都吓白了,忙分开人群挤过去,一眼就看到阿弟正站在那里,玉白的小脸上还沾着血迹。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当看到他的脸,李青悠血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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