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光阴》第二十四章 绝望的第五层

    苏云渐渐地感觉到自己下降的速度变缓了，然后双脚渐渐踩到了实地上面。
    眼前渐渐明亮了起来，头顶的一盏昏黄色的灯点亮了。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又是熟悉的楼梯间，只是这次的楼梯间，显然和二层通往三层的不一样。
    他面前的，应该是四层通往五层的楼梯间吧。
    通往五层的楼梯看起来冷冷地，因为从下面那一层，传来的是森冷的灯光，和这一层昏黄色的灯光截然不同。
    先前的那部分经历，也不知道在真实世界里耗费了多少时间，不知道留给了他多少时间去探索下一层。
    他一步步地朝着楼下走了下去。
    他不清楚这栋大楼一共有多少层，但是按照这样，每一层时间流速都要加一倍，那么这栋大楼的层数应该是有限的，否则就算略过中间破解的过程，光光走下来可能时间都不够用。
    按照苏云的估计，这栋大楼，顶多只有十层。
    他走到楼梯的尽头。
    定眼一看。
    这里居然和第一层一模一样！
    区别只有顶上的灯光。
    以及没有下去的楼梯。
    一层的灯光是昏黄色的，而这一层的灯光，则是冰蓝色的。
    冰蓝色的灯光，将一切都照射成了冷色调。
    其实这些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苏云看到了一副非常非常诡异的画面。
    八扇门，除了代表着他的那扇门之外，其他的都开着。
    八个门口，除了代表他的那一扇门之外，都坐着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
    这些老人在看到他下来之后，纷纷望向了他，并向他露出了一副诡异的微笑。
    苏云的心顿时狂跳了起来。
    因为他分明看到，这些老人，隐约就是其他七位参赛者！
    只是现在的他们，都已经变得苍老无比。
    苏格拉底，天余，周易，徐优秀，欧拉，莫里亚蒂，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大胡子。
    他们的面孔依稀可以辨认，但是都已经苍老无比了。
    “你来了！”
    七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口，用同样沙哑的声音对着苏云说道。
    苏云朝着楼梯的方向退了回去，但是很快就撞到了空间壁障上。
    楼层不许逆行。
    这个该死的规则居然在这一层还生效着。
    苏云看着七个望着自己的诡异笑容，心里说不出地恐慌。
    他不怕死，但是惧怕这种未知的诡异。
    他没有犹豫，伸出手，重重地敲击在了自己的死穴上面。
    “唰”
    苏云感觉一阵天璇地转。
    这不是死亡的感觉！
    经历过无数次死亡的苏云第一时间判断了出来。
    但是他醒来的时候，已然出现在了熟悉的床上。
    这是他的卧室！
    他睁开眼之后第一个，就判断了出来。
    只是，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转过头，只见一张苍老的面庞正搁在他的床头。
    这张面庞上留着一副诡异的微笑，用空洞深邃的眼神直直地望着他。
    “啊！！”
    苏云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他随即发现自己的房门并没有关！
    他的房间里，准确地说，是他的床边，围满了露出诡异微笑的老人。
    “你们干什么？”
    苏云近乎尖叫着喊道。
    七个微笑的老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表情略有些呆滞地看着他。
    过了良久，其中一个老人指了指楼上，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终于还是……从上面下来了……”
    苏云看着这个老人，忽然认出了他是苏格拉底。
    此刻的苏格拉底，已然不是苏云之前看到时的模样了。
    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也非常浑浊，看起来就像是半个死人一样。
    苏云强提这胆量，对着这位老年“苏格拉底”说道：“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年苏格拉底的眼神略微恍惚了一下，似乎是在翻找着十分遥远的记忆。
    “我……我也不记得多久了……我们……我们的灵魂……被永久禁锢在这里了。”
    苏云顿时眼睛一瞪。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灵魂被禁锢在了楼下。
    那楼上那个肉身呢？
    失去灵魂的肉身？
    疯狂？
    他的脑海里，这一切瞬间就串联了起来。
    他的所见所闻，在此刻豁然贯通。
    为何会有那么多疯掉的情况！
    原来大家都被禁锢在了下面。
    上面失去灵魂的肉体，自然就疯掉了。
    “你……你们在这里多久了？一天？两天？半个月？”
    苏格拉底伸出干瘪的手指，然后指了指窗户。
    苏云连忙过去拉开了窗帘。
    这一拉不要紧，拉开窗帘，苏云顿时震惊了。
    只见窗户玻璃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这些血迹密密麻麻，构成一个又一个的“正”字。
    似乎是在计数。
    这些血字都已经干涸成了黑色，不知道已经凝固了多久了。
    “一天……一条……”苏格拉底含糊不清地说完了这句话，然后就陷入到了面带微笑的那种蒙昧状态之中。
    苏云看着这满窗的血字，忽然有一种被永久幽禁的恐慌。
    他奋力地拿起床头柜，朝着窗户猛地砸了下去。
    “呯”
    一下。
    “呯”
    两下。
    “呯”
    三下。
    “别敲了！”
    苏云的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喊声。
    苏云回过头，却看到了徐优秀正歪着头，半留着口水，呵斥着他。
    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徐优秀的领子，说道：“你还清醒着，是不是？”
    徐优秀瞪了他一眼，说道：“赶紧躺下来做梦吧，这里的时间太漫长了，不做梦，你会疯掉的！”
    说完，他把头扭向了一边，脸上重新挂上了诡异的微笑，嘴角有口水流了下来。
    苏云望着周围满面微笑的众人，顿时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八方智弈吗？
    为什么会成为所有人的精神囚笼？
    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样一个鬼地方？
    他继续拿起床头柜，狠狠地朝着窗户砸了过去。
    “哗啦”
    床头柜忽然在窗户上砸烂了，变成了一堆稀碎的烂木头。
    苏云立马从房间里冲了出去，来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然后，他怔怔地看着那个房间中满天花板满墙壁满窗户的血色“正”字。
    以及窗户前一模一样的一堆烂木头。
    上面甚至布满了灰尘！
    “这不是真的！”
    苏云抱着头，拼命地告诉自己。
    这是假的。
    这是幻象。
    这是心魔。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冲到其他的房间里，看到的同样是满屋子的血色“正”字。
    这些都是他们用来计算天数，用血留下来的痕迹。
    只是他们在这里停留的天数显然远远超出了这里留下来的“正”字。
    在停留超过一定的天数之后，大多数人选择了用沉睡来抵抗单调的生活。
    每个人的肉体则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本能所驱使，每天坐在了门口。
    这栋大楼就像是一个魔窟，吞噬了所有人的灵魂，让他们在永久的死寂中沉沦。
    苏云的脑海里，渐渐地脑补出了事情的真相。
    他有些惊慌地后退了几步。
    面对着这种诡异的局面，他的回溯能力居然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他自杀之后，依然无法脱离这一层，无法回到上一个时间节点，而是直接触发了重置。
    他蹲在了门口，捂住了脑袋，大脑飞速地转动。
    为什么七个顶尖的智者都会被困在这里？
    所以应该怎么离开？
    一天又一天地过，等自己的肉体老死？
    这也太恐怖了吧！
    苏云忽然感觉腿有点软，他用手撑在了墙上人，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他望向了自己房间里几个状态蒙昧的家伙。
    这些家伙毫无疑问都是所有次元空间，乃至是整个时空海智力最顶峰的一群人。
    他们共同做出的集体决策，那么大概率就是最优解了。
    最主要的是，苏云自己现在也没法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这整个第四层，应该都被搜索了不止一遍了，这区区八个房间，房门还都没锁上，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恐怕墙壁上的纹理都已经被他们研究透彻了。
    所以，这一层有很大概率是要熬时间！
    大家的灵魂都被囚禁在了这个地方，所以上面的肉体都陷入了疯狂，只是每个人疯狂的时间点不一样，也因此，他能够看到有的人疯掉了，有的人还很正常。
    那些在上面几层表现正常的人，应该是触摸到第四层的时间点比较靠后，所以大部分时候是处于清醒状态的。
    比如周易，因为卜算的能力极强，基本上二层和三层的走法他都能立即算出来，所以他应该是疯得最早。
    苏格拉底他没有特殊的信息获取途径，所以一直要等苏云带着他走下来之后，他的灵魂才开始被囚禁。
    不过，让苏云最摸不透的，还是莫里亚蒂和欧拉。
    “导演”莫里亚蒂似乎有着和周易差不多甚至是更强的信息获取能力，因为每次出门，如果除去苏云的话，都是欧拉第一，他第二，周易第三，他没有道理这么多天都没能摸索到这一层。
    难道莫里亚蒂疯掉之后的表现比较隐晦？
    难道自己看到的时候，莫里亚蒂已经隐隐疯掉了？
    难怪苏格拉底怀疑莫里亚蒂是乱之国暗子。
    看起来，苏格拉底是看透了莫里亚蒂疯狂的那一面。
    然后是欧拉妹子，她一直坐在第一层的门口，都不曾移动过，就算周易挑衅她，疯掉的她也没有追下来过，她又是如何被囚禁在这里的？
    亦或者是说，在这中间的某一天，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有人把欧拉带到了这一层？
    除此之外，为何自己是最后一个抵达这里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苏云归结于了第四层的独特机制。
    或许他在第四层逗留得太久了，所以才导致自己比别人晚了这么久抵达五层。
    这第四层和第五层之间，时间计算的方式好像有点不同。
    而上面三层每天重置，每个人的时间线错乱等机制，似乎并不影响这第四和第五层。
    苏云做出了如此的判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得赶紧进入沉眠，晚到了这么久，必然意味着他会比别人落后很多。
    关键是，这个落后还是没有办法通过回溯来弥补的。
    苏云罕有地遇到了回溯无法解决的问题。
    他整了整衣冠，在床上以一个舒适的姿势睡了下来，很快，他就陷入了梦乡。
    在苏云陷入了沉睡之后，围在他身周的那些老人们忽然都睁开了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苏云，脸上露出了一副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