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阎盯着她看了半响,垂眸遮住了眼里的情绪,没有说话。
周围的气氛在瞬间安静了下来,林如宁身心俱疲,躺在那里望着天花板发呆。
梦里的萧厉阎和现在的重合,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想起几年前她离开这座城市时的画面,林如宁就有了几分怅然。
她受的伤并不严重,除了淋雨发了低烧以外就是手肘无意中的擦伤,在医院修养了几天基本上就完全恢复了,萧厉阎忙着公司的事情,偶尔会来陪陪她,抱着电脑坐在那里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林如宁好几次都是听着他轻敲键盘的声音睡过去的,醒来时床头柜上有准备好的晚餐,萧厉阎已经离开了。
不得不说,她还挺喜欢这种安静的相处模式,让人很是舒服。
出院的时候,是关赢来接她的。
林如宁思来想去,别别扭扭的在纠结要不要告诉萧厉阎,最后实在是拗不过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给他发了条短信,“我出院了,直接回剧组拍戏,还有,谢谢萧总这段时间的照顾。”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写了删,删了写,重复了好几次才发过去。
以前她的谢谢张口就来,没想到这次真心实意的感谢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林如宁叹了口气,想起那天萧厉阎挂着黑眼圈问她要不要解释的样子,她的心底就会涌出很多奇怪的情绪,说不清又道不明,烦闷无比。
关赢还以为她是烦恼拍戏的事情,于是安慰道,“不用紧张,那场戏导演选中了条合适的,不用再重拍,那天的雨实在是太大了,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林如宁没有说话,眼神逐渐低沉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自己滑下去的,可是有她心里清楚,顾晨是故意的。
如果没有人踹她的脚后跟,她根本不会失去重心直接跌落下去。
大概是有了萧厉阎的介入,这次意外并没有公布出去,更没有人敢透露任何消息,正合林如宁的意思,她自问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别人先对她不利,那么可就不要怪她以牙还牙了。
看她神色不对,关赢将车停在了路边,“那天…是不是另有隐情?”
林如宁没打算隐瞒,直接点头,“我应该没有得罪过顾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如果不是萧厉阎,我可能真的就交代在那个湖里了。”
关赢没有说话,眉头紧缩。
在回剧组以后,他们很默契地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
导演特意请她吃了顿饭,虽然没有明说,但也算是种抱歉,林如宁并没有拒绝的理由,再说冤有头债有主,她没必要去为难无辜的人。
拍摄会在次日上午照常进行,晚上他们仍旧在酒店里休息。
林如宁刚洗完澡,门就被人从外面敲了几下,“林小姐,是我。”顾晨的声音。
她拧着眉,过去将门打开,“这么晚了,请问顾小姐找我有事吗?”
“听说你出院了。”顾晨不敢看她的眼睛,从身后抱出了个很大的花簇,“我特意来看看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林如宁没有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些话就不要说了,那天我是怎么掉下去的,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这话说完,顾晨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如宁勾起了抹冷笑,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现在这演技要是放在戏里,我们的进度也不至于因为某个人拖到这种地步。”
“我也是好心来看看你。”顾晨听起来可怜巴巴的,“我知道平时你不喜欢我,但也没必要这么讽刺我吧?我知道我的演技不好,可是我正在努力学习了。”
林如宁听的恶心,急忙拜了拜手,“这话你不用来跟我说,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这花请你拿回去,就当我送你的回礼。”
她说完,就急忙关上了门。
顾晨将花狠狠扔在了垃圾桶里,掏出手机在录音界面按下了暂停。如果不是为了彻底搞垮林如宁,她才不会来受这种气!
林如宁这些天本来就因为身体休息的不太好,害怕影响明天工作的状态,所以特意喝了点牛奶,睡的很沉稳,罕见的没有再做梦。
没想到凌晨三点左右,她就被经纪人的连环电话给吵醒,“你看微博,出事了!”林如宁将手机扔在旁边,眼睛沉的仿佛挂了两斤巨石,“又怎么了?”
“老套路。”经纪人在那边冷笑道,“有人故意想整你。”林如宁强撑着坐了起来,打开微博就看到顾晨的名字挂在热搜上。
点进去,就是她在声泪俱下地装可怜,又是说林如宁不把她放在眼里,又是说在剧组多么苦淋雨拍戏的,言语间都在有意无意地说林如宁欺负人在剧组耍大牌,下面还挂着段录音,中间林如宁那句关键的语句被人剪掉了,剩下的三言两句显得她是那么的无辜。
刚出院就来故意摆她一道,心机可真够深沉的。
这招有很多人用过,但每次都能够奏效,不知道是现在的人喜欢凑热闹,还是舆论的力量太大,下面已经有很多人说起林如宁以前就有在化妆师欺负人的黑历史,粉丝自然不愿意,于是就放出了当时的证据。
林如宁看的有些烦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现在怎么办?”经纪人半响没有回答,隔了很久才说道,“热搜…没了。”
没了?
林如宁又去看了眼,果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明明两分钟之前她还看过。经纪人像是明白了什么,在那边笑了笑,“看来你们夫妻俩现在感情不错,既然有人帮忙,那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虽然热搜没了,但是很多人都已经看到了,都在下面刷是林如宁心虚才压热搜的,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应一个字。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导演和关赢都发了微博,大概是说林如宁和人相处起来很舒服,根本没有任何架子,不论是对工作人员还是来拍路透的粉丝,都会特别贴心的送水和言语上的关心。
他们发生有人还辩解说是为了剧的收视率洗白,可逐渐地,曾经感受过她温柔的粉丝,以及剧组偶尔需要的龙套演员,都在纷纷表示耍大牌的那个人是顾晨,而且还有当时拍好的视频作为证据。
两级反转,舆论瞬间倒了又倒。这样的戏码林如宁都快要看腻了,关上手机继续休息。
第二天见到顾晨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带着股戾气。
林如宁不太想和她在剧组产生除了拍戏以外的交集,于是就早早地去和导演对剧本,和她相比,顾晨可谓是毫无准备,直到开拍以前还在抱怨着剧组化妆间太小,椅子做起来不舒服。
微博都乱成那样了,她还能习惯性地挑三拣四,这样的心理状态也是少有。
上午照旧是她们两个的对手戏,很简单,只是离别时的寒暄。
因为太过于平淡,所以林如宁想了很多种处理方法,最后还是选了最为合适的,那就是以最平静的心情去面对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简单的挚友,正是背负折血海深仇,放下以后才如释重负。
她尽量维持着语调去念台词,没想到刚说两句,顾晨就猛地轻哼了声,不屑地盯着她看,“一丁点情绪起伏都没有,你到底会不会演戏?”
闻言,林如宁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以前导演骂她的台词,没想到她竟然用的那么顺口。
林如宁静静地看着她,勾起了抹笑意,“不同的情况下应该有不同的情绪,可能和顾小姐相比我确实没有演技,起码我做不到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相同的情绪。”
“你确实不能和我相比。”顾晨微仰着下巴,看上去很是得意,“就算我演技不太到位,可走到这步我也是凭自己的实力,不像某些人啊,用些脏方法才站到如今的地位,真是可笑!”
这摆明了就是在说她靠潜规则上位,林如宁有些不悦,“既然你说我没有演技,更没有实力,不然我们换场戏怎么样?”
“换就换。”顾晨看向了导演的方向,“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这场戏很多都是远景,导演和摄像离她们两个还有段很长的距离,应该都没有听到刚才那些话,只是看她们停下来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
林如宁简单地跟导演交涉了一下,很快就敲定直接拍最难的戏码。
剧情很简单,是没有几句台词的打戏。不用吊威亚,全部都是由她们两个在老师的指导下完成。
上午就用来准备,下午开拍的时候,顾晨明显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来跟她比拼,可即便如此,在动作和身形上还是差了林如宁很多。
林如宁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高高挽起,用绿色的丝带做装饰,手里握着柄细剑,举手投足件都有股浑然天成的仙气,细腰随风而转,和周围的环境融合的很好,仿佛诞生于世间的仙子。
顾晨虽然比之前进步了些,可表演痕迹实在太重,连挥剑都做不到干脆利落,一场戏下来全程被老师在场外喊着,“注意体态,注意出力速度。”之类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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