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嬷嬷被安置在兰莒宫,自从听说戴嬷嬷被接到胡国皇宫,叶琉璃就没睡过好觉。
在胡国皇帝对戴嬷嬷反复盘问后,终于确定了叶琉璃的公主身份,这才允许叶琉璃和戴嬷嬷相见。
兰莒宫在胡国皇宫中央,富丽堂皇,与之相比,偏僻的卲薇宫就是个雅致一些的牢房。
临来时,已有丫鬟入内,捧着衣物,皆是胡国传统服饰,不仅有女装,也有为连翘准备的男装。
连翘耍脾气不去,宫人无奈,就没帮其换装,叶琉璃一人换了衣服,去了兰莒宫。
兰莒宫的宫人们已得知叶琉璃的身份,见叶琉璃后立刻跪地问安,其恭敬的模样,就好似其他国家宫人见到太子殿下一般的尊重,在宫人们的眼里,这硕珍公主与太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皇上最重视血缘,从不接受本族之子过继,只肯传位给自己的孩子,想来,未来皇位也要落在这硕珍公主头上吧。
兰莒宫的人还第一次见到硕珍公主,跪拜完后偷眼去看,惊讶其果然与皇上神似。
叶琉璃站在兰莒宫外,深深看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入内。
房内,依旧带着药味儿。
皇上不在,叶琉璃在宫中嬷嬷的指引下一路到了房间,见戴嬷嬷躺在床上。
叶琉璃默默走到床旁,突然一幕幕陌生的回忆涌上脑海,这些回忆都是发生在一个落败的小院子,都是围绕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年轻的戴嬷嬷。
或是鞭炮齐鸣,戴嬷嬷将她抱在怀中安慰。
或是戴嬷嬷寻吃食前来,先看着她吃完,才吃一些残羹冷饭。
或是不知从哪个院子里捡了破布衣服,趁着下午时阳光正好,坐在门槛上为她改制裙子。
叶琉璃知道这些记忆是身体里的记忆,也许是机缘巧合,如今被激活释放了出来。
心底的悲伤越来越浓、愧疚也越来越多。
戴嬷嬷幽幽醒来,发现叶琉璃在哭,“小……姐,你怎么……哭呢?是皇上对你……不好吗?”
叶琉璃赶忙上前,半跪在床前的脚凳上,“没有,是见到您高兴,嬷嬷,我想您了。”说着,悲伤决堤,若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叶琉璃无法控制地嚎啕大哭着,连她都不知道哭什么。
难怪当时在贤王府时,只要在戴嬷嬷身边她就能安心入睡,难怪从前无论是心情急躁还是心情不好,只要见到戴嬷嬷,便能平复下来,更有安逸的幸福感。
戴嬷嬷对于她来说就是母亲,其恩泽比生母咘哈娜还要大了千百倍。
虽然叶琉璃认为她一个穿越者继承本尊的情感有些可笑,但事情真正发生,却由不得她。
戴嬷嬷慈爱地抚着叶琉璃的头,轻声道,“小姐哭什么?现在……不是很好吗?小姐终于找到了生父,小姐还是……胡国的公主。”
叶琉璃抬起头,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痕,笑着点点头,“是啊,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戴嬷嬷我们重新开始,以后我会像孝敬母亲一样孝敬您。”
戴嬷嬷惶恐,“这怎么行?奴婢到底还是奴婢。”
叶琉璃摇头,表情认真,“不,戴嬷嬷不是奴婢,对于我来说,戴嬷嬷比我母亲还重要。”
戴嬷嬷眼圈也红了,咬着唇点了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叶琉璃本以为两人相见会互相道歉或者解释,但却没想到真正见面,两人都不提种种事情,好似无论发生什么误会也仅仅是误会而已,事情过了也就过了,没什么可记恨。
这种感觉,就好像亲母女一般。
两人抱头痛哭了好久,才逐渐缓和了情绪。
有宫女恭敬送上巾子,叶琉璃为戴嬷嬷轻轻擦了泪,随后自己也擦了脸,对周围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为首的嬷嬷上前,“禀公主殿下,皇上交代奴婢们贴身伺候殿下。”
其意是,不能出去。
叶琉璃起身,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一字一句缓缓道,“本宫让你们出去。”
下人们战战兢兢,互相看了看,最后交换了眼神,齐齐退了下去。
出了房门,另一位嬷嬷上前,“良嬷嬷,你没事吧?”
被打的嬷嬷摇了摇头,面孔苍白,小声道,“果然是皇上的龙种,刚刚暴戾和皇上一模一样……”
另一位嬷嬷叹了口气,“这公主咱们得罪不得,也只能小心伺候着了。”
房间内。
见所有人离开,叶琉璃这才甩了甩手,“哎呀,打得我手心好麻,”而后看向惊讶的戴嬷嬷,“嬷嬷,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戴嬷嬷知晓平日里的叶琉璃如何,毕竟在贤王府住过一段时间,无论是自己接触还是从其他下人口中得知,叶琉璃都是关爱下人,亲切没架子的形象,别说打骂下人,便是一个冷脸都是没有的。
“没有,小姐有所不知,这宫里是最欺软怕硬的,尤其是宫里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是墙头草,若发现你好欺负便使劲的欺负以敛财。恩威并重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要威在先恩在后,威大于恩,这才能压得住他们。如今小姐刚刚被封为公主,最是立威的时候,如果现在不立,以后不是说不能再立,只是要走很多弯路了。”戴嬷嬷认真解释。
叶琉璃笑着看着戴嬷嬷,“所以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只有戴嬷嬷在我身边,我才安心。”
戴嬷嬷窘迫,“不不不,小姐万不要这么说,小姐聪慧众所周知,奴婢只是在南赵国的宫里待过,见多了罢。”
叶琉璃点了点头,拿了个软垫垫在戴嬷嬷身后,“嬷嬷从上次受伤,就一直没痊愈?”
戴嬷嬷叹了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撞伤了后躺了好一阵,总算恢复着能爬起来,却被皇上接了来,一路上车马劳顿,就……”声音突然定住,因为想到一件事。
这件事,正是叶琉璃最关心的。
“贤王他,现在好吗?”叶琉璃问,“嬷嬷有贤王的消息吗?”
戴嬷嬷眼神慌张,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
本琉璃见戴嬷嬷的模样,双眉皱紧,“戴嬷嬷快告诉我,东方洌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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