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大舅的话,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今天居然是场送别宴,难怪会搞得这么隆重,而姥姥听到这里就再也忍不住了,她开始抹起眼泪来,当姥爷试图安慰她时,姥姥却奋力一甩手臂,让姥爷满脸的尴尬,将气直接撒在了姥爷的身上。
很快,眼窝子比较浅的四姨跟年龄最小的老姨也开始流泪,出生之后从未分别的兄妹,这次是真的要天各一方了。
感受到大屋里面压抑、哀伤的气氛,鑫鑫他们几个也渐渐的放下了筷子,关键时刻还是老爸站了出来,也站起来举起了酒杯:“这是好事呀,妈你也别哭了,大哥到上海会有更好的前途,老四老七你们也是,以后让大哥给你们带上海的漂亮衣服。”
“对对对,大姐夫说的对,这是好事呀,妈你快别哭了,你这样我大哥的心该多难受呀!”四姨夫也随之站了起来,很快所有的女婿就全部起立,劝过姥姥之后,又保证会多关心老头老太太,最后才算是陪大舅喝下了这一杯。
上一世,大舅放弃了这个机会,然后就遭遇了生病、意外、下岗等等破事,这一次钱洪却帮大舅扭转了命运,至于未来他能走到哪一步,那钱洪也很期待,只是他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次聚餐大家吃的一点都不开心,姥姥中途就离席了,老妈她们所有的姑娘,包括舅妈就只能去小屋劝说、开解她。
大屋这面的男士们,那烟抽的都能呛死人,大舅则是酒到必干,仿佛是存心要把自己灌醉一样,老爸也说不出来什么劝说的话了,只能陪着他闷头喝酒,钱洪本想劝一劝,但最后却放弃了,只是默默的吃饱了肚子。
感觉到大人们的气场不对,今天小孩子们也是格外的听话,钱洪下桌就把弟弟妹妹都叫去了东屋,然后找来扑克跟他们玩,让大屋的男士们可以说点心里话。
结果还不到晚上八点,大家就早早的散了,三四五姨她们走桥回江南了,钱洪一家也返回了平房,接着没少喝酒的老爸是倒头就睡,老妈却在灯光下是一脸的不舍。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那些干外件的阿姨大婶都没有出现,可是老妈却自己拿起外件,闷声不响的一直一直干,等到十二点半,忍耐不住的钱洪就上去,把老妈手中的外件给抽走了:“老妈,有话就跟我说说吧,不要憋在心里。”
“没啥可说的,你大舅这么一走,以后我就是家里的老大了,你姥姥姥爷那边会更加依赖我。”老妈的声音听着很平静,但钱洪却感觉到了一丝幽怨。
“这么多年,大舅一家一直是姥姥姥爷在照顾,我印象中就没见过舅妈做饭,他们搬去上海,除了想念之外,姥姥姥爷他们过日子多少还能轻松一些。”钱洪想了想,好不同意才找到一个点的劝说起来。
“这倒是实话,老田家的大少爷向来是甩手掌柜的,这次要自己顶门过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搞定。”
“老妈你这是看热闹掉眼泪……替别人瞎担心呀!我大舅也是30多岁的人了,还能饿到自己?再说我舅妈、鑫鑫也是跟着一块去,搬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他们一家只会更加团结、亲密才对,真有啥事一块想办法,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况且江南造船厂挖大舅过去,肯定不是为了专门刁难他吧!”
“算了,不说了,早点睡吧,明天还的上学那!”
“好嘞,老妈晚安。”
……
经过大舅的这次宣告,老田家姑娘们往娘家跑的频率是明显提高了,连最爱玩的老姨都不出去疯了,大家争取时间陪着姥爷姥姥,抓紧时间跟大舅一家相聚,在这里面老妈就表现的最为夸张。
接下来的一周,钱洪就基本没有看到老妈,早上勉强打个招呼,中午在学校吃盒饭,晚上老妈下班就直接去姥爷家了,钱洪一般都睡觉了,老妈这才会披星戴月的回来,睡一觉第二天再继续,连平时的外件活儿都给暂停了。
就这样时间眨眼就到了周六晚上,四姨夫抱着老虎又来江北找大舅喝酒时,钱洪可就紧紧的抓住了机会。
这一夜老爸、大舅、四姨夫外加一个东叔,他们四个全部把自己给撂倒了,醉的连家都回不去了,气得老妈只翻白眼,最后还是钱洪把马季他妈叫来,费了好大的力气将东叔拖回了家,剩下这三位就并排扔到火炕上,老妈带着小老虎去睡了钱洪的小床,而钱洪就只能跑去了姥爷家,在姥爷身边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周末,当宿醉头痛的四姨夫吃了老妈煮的面条,打算带小老虎回家时,钱洪就突然跳了出来,强烈要求去四姨夫家玩,结果就这么硬赖着跟到了江南,抵达了四姨夫在道外三道街的家。
靖宇三道街,解放前这里曾经是哈尔滨最最繁华的商业区,后来经济中心往道里和南岗转移,这边就落寞起来,不过一些痕迹是没法消除干净的。
例如四姨四姨夫他们居住的房子就非常有特色,是一个大院里面的二楼小单间,只有最老的哈尔滨人才知道,原先这一个个小屋全都是胡同窑姐的闺房,后来解放了才分给了涌入城市的居民。
因为四姨一家是跟老婆婆一块住,在加上小老虎全家就是四口人,在一个不到20米的小屋里面转身都费劲,偶尔来客人只能上吊铺睡,所以钱洪很少来串门。
这次也是一样,钱洪勉强坐了一会儿,吃了两个四姨包的酸菜馅包子,起身就打算溜走,可是没想到四姨夫却坚决不同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回江北,我去五姨家看看还不行吗?”钱洪哭笑不得的解释道,但四姨夫却扯着他的袖子,说啥都不肯松手:“去你五姨那也不行,我带你来的江南,那就一定的我送你回造船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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