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界》248、在自然面前，人类是渺小的。

    在自然面前，人类是渺小的。
    从赵季发现异常，到黑则明清楚地意识到地震的发生，十几秒钟后，他们眼前的世界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们暂时停歇的这栋楼是一栋40多层的高楼，在摩天大楼云集的朱雀市，显得非常不起眼。这样的高楼在设计的时候都有抗震的考虑，这也算是基本常识，所以当他们感觉到大地开始震动的时候，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特别的惊慌。而且他们是在楼顶天台，许多避震常识中提到的场所对于他们都不适用，唯一的选择就是趴在地上，尽量靠近楼梯间，远离大楼的边缘。
    毕竟经历过那么多生死了，所有的人都还是保持着足够的镇静，虽然世界转眼就在眼前天旋地转起来，但是也没有谁惊慌的大喊大叫。
    不过这场地震的烈度还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即使他们是趴在地上的，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抛了起来，虽然被跑起来的高度很有限，但是联系几下之后，每个人都有种强烈的眩晕感，甚至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突然来兮发出了一声尖叫，她趴在地上的身体突然向身后滑了下去，李昊转过身去拉她，但是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种下滑的态势，然后他就清楚地看到这楼顶天台的地板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塌陷，来兮就是被片塌陷造成的地面倾斜拖过去的，现在他也跟着来兮一起被拖下去。
    不过在千钧一发间，李昊还是伸手拉住了来兮的手，就算他们一起被埋进那片塌陷里，至少也是一起了。
    来兮的尖叫也戛然而止，她抓住了李昊的手，竟然还对他笑了一下。来兮不是那种特别漂亮的女孩子，或者说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女孩子就像个邻家妹妹一样寻常，但是看得多了，反而会觉得她有很多细节都很耐看，她的眼睛不是特别大，但很清澈，看着能让人安静下来，她的嘴有些大，但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又显得热别的生动和鲜活，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柠檬味的阳光。
    而这一瞬间，李昊只觉得来兮笑得有一种令星星都黯然失色的璀璨。然后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就在来兮对他笑过之后，突然就撒开了他的手，整个人也向那片塌陷出来的窟窿掉下去。
    不过那片心悸给李昊提了个醒，他提前预判到了来兮的动作，虽然来兮撒开了他的手，可他整个身子往地上一蹭，向前划出半截，又把来兮的手牢牢地抓在了手心。
    “你白痴吗？”来兮朝李昊骂了一句，她的半截身体已经掉下窟窿了，地面本来就是倾斜的，李昊虽然抓住了她的手，可是不但不能把她拉回去，反而是跟着她一起往下面掉。
    这顶楼的地板之所以在地震中塌陷，很显然是建筑材料有问题，这大块大块往下掉的楼板中，竟然没看到多少钢筋，水泥的厚度也非常有限。
    而就在来兮即将整个人都掉下去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停住了，那是因为李昊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而在李昊的身后，赵季又飞身抓住了李昊的脚踝，赵季的身后，桑藜抱住了她的腿。黑则明、龙栖和吴天也没有闲着，吴天抓住了桑藜的脚踝，黑则明和龙栖则从两侧抓住了吴天的两条腿。
    几个人像人链一样的串在了一起，一时间就这么静止住了。
    可震动还在继续，而且，突然来了一波更猛烈的震动，几个人根本没时间，也没多余的力气把前面的人往后拉，整个地板就往下塌陷下去。他们所有的人，也就都跟着掉了下去。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在感觉到身体重重的砸在什么地方后，一片粉尘涌进了他们的口鼻，在近乎窒息中，他们都有一种自己被埋了的感觉。
    唯一幸运的是，他们本身就在最顶层的天台上了，再没什么东西从他们头上压下来，尤其是没有那种大块的建筑材料压在身上，所以大概过了十几秒，或者几十秒，当他们都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的时候，却发现身体竟不是完全不能动的。
    最先站起来的是黑则明，他本来就最靠近楼梯间，在人链的最后，楼板塌陷的时候，他是最后一个掉下来的，在一片黑暗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拉着吴天的手，这时候他用手把周围的建筑材料推开，然后曲起双腿，发现自己的脚踩在了实处，就钻出建筑材料的碎片，蹲在了地上。这时候地面还在震动，他蹲其身，先用双手护住头顶，又过了十几秒钟，震动似乎过去了，他才小心地站了起来。
    黑则明的眼睛也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但是呼吸到的空气里依然充满了粉尘，这让他感到很难受，甚至难以呼吸，走了一步，又发现左小腿一阵钻心的痛，不过他还能冷静地分析，这种疼痛不是来自骨头，而是小腿肚里被什么东西扎了进去，不过既然没有影响行动，他决定暂时也不去管。
    然后往周围一看，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顶楼的观光餐厅，不过整个餐厅现在都被埋在了一片建筑材料里，放眼看去就是一片尘土和狼藉。
    余震还没有完全过去，黑则明从自己身体的一种倾斜感，发现现在这栋楼都有些倾斜，如果再来一场刚才那种能把他们从地面抛起来的强震，这栋楼说不定整栋都要塌。但这时候再去咒骂建筑商黑心显然已经没意义了，他能做的，也就是再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等待着接下来的时间里命运交给他的是一场强震楼房倒塌，还是就此平息，逃过一劫。
    这时黑则明看到一片粉尘中又一个人站了起来，却没有他那么小心，根本就是哗的一下就从几乎埋住了整个身体的粉尘中拔地而起。
    这么鲁莽的动作，也就只有李昊了。
    李昊站起身后一阵剧烈的咳嗽，一边咳嗽一边挥手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粉尘，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蹲下身去把面前的建筑碎片扒拉开，将来兮从里面拽了出来。在来兮的咳嗽声中，他至少能确定来兮还活着，然后回头看了看，把身后的赵季也拉了出来。
    “动作别太大！慢慢往我这边靠拢。”黑则明喊了一声，提醒道：“楼房是倾斜的，远离窗户和外墙！”
    李昊、来兮和赵季都站了起来，随后把桑藜、龙栖和吴天也都找了出来。每个人都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尤其是被尖利的物品、碎块刺伤，但万幸的是都只是伤，而且都还只是外伤。但是又听到一阵熟悉的嘶吼声，餐厅的一片狼藉中，有几个人影被埋在粉尘和建筑碎块里，但挣扎着依然向要往有声音，有血腥味的方向爬。
    不过李昊等人都没有心思去关注那几个被埋在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的丧尸，这时候他们脚下的地面倾斜度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室内的东西都在往倾斜的下方滑动，而这些东西集中在一个方向以后，势必又会造成楼房重心的更严重倾斜，最后的结果就是整栋楼的垮塌。
    他们只能尽可能地往地板倾斜的上方移动，虽然每个人内心都充满了恐惧，但谁都没有发出声音来，好像都很担心声音也会加速楼房的垮塌一样。
    但随着又一波余震的到来，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不可逆转的发生了……地面的倾斜度已经到了人无法站立的程度，而且整栋楼明显地朝倾斜的方向倒了下去。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抓住身边可以抓住的东西，比如餐厅的吧柜、固定在地板上的栏杆等等，以求在楼房坍塌时自己不会被甩飞出去，至于会不会被坍塌的楼房彻底掩埋在废墟中，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李昊！”来兮几乎是面对面地抓住地板上固定的吧凳的立柱，她看着李昊，想到他们从天堂岛逃到那个无名的海岛上，被老韦抛弃，在那条幽灵船上，她又感染了病毒险些变异，再到他们超越维度来到这个时间的分别与重逢，他们经过了许多生死，一次次从丧尸的嘴里逃生，最后却还是要死在地震的余波里，她就很想哭，但是她哭不出来，只是大声地冲李昊喊了一声：“我喜欢你！我觉得这样表白好土，但是我喜欢你！”
    李昊看着来兮，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他这一辈子活到了30岁，30岁以前都是碌碌无为，就像一张写满字的废纸在风中飘来飘去，没有人重视，没有人关注，如果没有最初那场灾难，他还将继续像废纸那样，偶尔落地，随后又被风吹到别的地方，也可能遇到一场雨，然后被雨淋湿，粘在地上，等待着被环卫工人扫到垃圾桶里，或者被雨水冲刷到下水道里。
    平凡、卑微、无人关注地默默走完一生。
    所以也很难说那场灾难对于他本人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可以说灾难的到来，让他想要像一张废纸那样平静地腐烂掉都没有了机会，也可以说，灾难的到来，让他在人生最后的时光散发出了原本不可想象的光彩。
    短暂的灿烂，安稳的庸碌，人到底该追求哪一种人生呢？
    不过这也是个伪命题，因为很多时候，人根本就没得选。
    “李昊！”就在李昊被来兮的表白温暖着，却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时候，突然听到赵季也在他的侧边喊了一声：“我也喜欢你！”
    这时候，整栋楼倾斜到了几乎九十度，各种没有生根的物体纷纷掉落，某处传来了巨大的断裂声，整个世界似乎都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