赟市。
落日黄昏斜照天边。
黄昏残阳总带给人一种莫名的离别伤感情绪。
此时一排人正在送行一名年轻人,看着那人开的摩托车快速远去,居然一个比一个激动。
“方正终于走了,赶紧联系日游使玄灵真人!”
“这是一场与拆迁办艰苦打赢的胜仗,我觉得今天比过年还要感动!”
“说得没错,先有乢市遭殃,又有虓市遭殃,一想到我们赟市是唯一幸免于难的城市,我居然有种想要放鞭炮,敲锣打鼓庆祝的冲动!”
赟市的特殊行动部成员,乘着白天任务并不繁重,集体夹道目送方正离去。
眼前场景,就差敲锣打鼓,普天同庆了。
“对了,你们有谁记下来方正的车牌号是多少吗?”
“怎么?”
“赶紧跟交警大队的人打招呼,如果有看到方正误入禁摩区,立刻放行,千万别刚送走方正,交警的人又重新把方正给扣留下来了!”
……
方正通过后视镜,看着一路对他送行的赟市特殊行动部成员,方正心里有些感动。
赟市人民实在是太好客了。
这又是第一次经历四星级酒店公费住宿,又是第一次经历被这么多人热情夹道欢迎,方正忽然觉得,下一次带衣衣来赟市旅游,见识见识赟市的淳朴民风,倒是个不错主意。
一想到衣衣,方正就归心似箭。
也不知道衣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三魂七魄融合是否一切顺利?
虽然昨天才刚与张屠夫通过话,知道一切都很顺利,但方正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从赟市到纣市,几乎横穿一个省,当方正重新回到纣市时,已是整个天黑。
一到纣市,方正哪也没去,径直前往福先生的冥店。
方正刚进入老街,还没走到冥店前,就看到了长得跟牛犊一样大的川谱羊和傲娇玄猫的小黑,居然都出现在冥店门口外的老街上。
但显然是方正自作多情了,川谱羊和小黑并不是在等他回来,而是一羊一猫正乖乖跟在一名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背影旁,蹲在一只火盆前,一起跟小女孩正在往火盆里丢着一只只鸡腿、香辣鸡翅、奥尔良烤鸡翅、藤椒大鸡腿……
空气里都是一股子香辣味。
如果看到小女孩的手离火源太近,川谱羊还会紧张的低头叼开小女孩。
一羊一猫深怕伤到了小女孩。
从来只见人往火盆里烧纸钱元宝,祭奠死者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往火盆里烧肯德基全家桶的,方正心绪出现波动,他忽然想到一个女童身影…衣衣!
就在方正出现在老街的时候,那名蹲在火盆前正一块块烧着肯德基全家桶的小女孩,就像是心有感应一样,转身看到了方正。
小女孩身上穿着绿色的恐龙睡衣,但恐龙头罩并未戴上,而是露出了一张面孔。
这是名秀丽灵气的七八岁小女童,长得眼睛黑白分明,唇齿晶莹,漂亮得就跟小仙女一样。
方正虽早在看到小女孩背影时,就已经有了猜想,可当真正见到时,他还是不由楞了一下。
这小女孩的五官,跟第一次下福地时的那次衣衣肉身显现,五官一模一样。
还是小女童最先跑向方正,人就如一只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方正,那是浓浓的依恋,还有来自情感的羁绊。
方正止不住的内心惊喜,一把举高高,将衣衣抱进怀里,没错,摸起来有肉感,除了身子冰凉,没有体温,简直与有血有肉的人完全一模一样。
外表根本看不出跟正常人有什么差别。
“衣衣,真的是你?”方正有点紧张的再次确认道。
长着一对黑白分明眼睛的小女孩,并没有说话,而是两只眼睛笑得很幸福,一把搂住方正脖子,把小脑袋依恋的埋在方正的脸颊上。
第一次…衣衣能感受到来自方正身上的温暖。
她不再是冷冰冰的骨头。
不停蹭啊蹭,就如一只小猫咪般依偎着方正,萌出一脸血。
方正感受到衣衣的依恋,他抬起手掌,目光柔和的摸了摸衣衣的小脑袋,然后目光似有所思又有些疑惑的看向川谱羊和小黑。
“放羊娃你终于回来了!”
长得跟个小牛犊似的川谱羊,也学着衣衣,跑近方正,要方正举高高,抱抱,亲亲。
方正当即额头垂下几道黑线。
你有见过有人能抱起一头一百多斤的阿拉斯加,然后举高高,抱抱的吗?
川谱羊长得跟个小牛犊一样强壮,就如同这个画面!
方正抬起脚,把一个劲往他身上蹭的牛犊大川谱羊,远远隔开。
小黑就正常多了。
两三天不见,依旧还是那副傲娇样,如看两只制杖的看着一见面就打起来的方正和川谱羊。
听到外头动静。
店里的福先生、张屠夫、还有左千户、不远处玉器店里的燕赤霞,也都相继走出店铺。
笑看着平安归来,一回来就跟川谱羊斗嘴,打起来的方正。
只有一张死人脸的福先生,一直以来脸上都是没有表情,没有喜怒哀乐。以及钢铁直男的张屠夫,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并不明显。
等打打闹闹结束,一人一羊谁也奈何不了谁,然后方正朝福先生、张屠夫几人打了声招呼。这时,方正才好奇问起衣衣,他们刚才蹲在火盆前不停烧肯德基全家桶,是在祭奠谁?
肉身衣衣没有说话,回答他的是川谱羊。
“放羊娃,小侄女和我们,是在祭奠你带回来的石棺里的那个小女孩。”
“她在今晚消失了,衣衣小侄女伤心难过,拿出自己卖木雕赚到的零花钱,买来她最爱吃的肯德基全家桶烧给那个小女孩,小侄女说她害怕孤独,她不能让姐姐再次经历孤独。”
川谱羊一边说,一边朝方正一阵挤眉弄眼。
今晚消失?
方正看到了川谱羊对他不停挤眉弄眼,立刻明白过来,川谱羊这是隐晦点明,衣衣的三魂七魄刚好在今晚融合成功。
因为他们从未对衣衣说明她的身世来历,她是被人活活抽离三魂七魄,永世经历痛苦,所以川谱羊才特地这么隐晦告诉他。
不过,看着怀里依恋抱住他脖子,自见面就一直安静,没有开口说话的衣衣,方正问出了心中疑惑,衣衣是不是还不会说话?
“还差一魂,那一魂就是肉身。”川谱羊在衣衣面前,点到即止。
川谱羊说完,怜惜又心疼的看了一眼方正怀里抱着的衣衣。
方正立刻理解川谱羊话中的意思。
川谱羊是说,衣衣现在只是融合了骨与皮,还差最重要的血肉,没了血肉,就没有生机,没有体温,而没有声带自然就无法说话。
想通了这点,方正心底有一点小失落。
但他很快又重新拾掇好心情。
衣衣正在一步一步恢复,这本身就已是最好的消息,起码今后有了希望和目标。
“放羊娃,衣衣小侄女现在可羊逼了!”
川谱羊一脸神神秘秘的凑近方正,迎接他的,自然就是方正的鞋底。
“以鞋制邪,不要在小孩面前说脏话。”
方正瞪眼。
川谱羊这次自知理亏,它这次没有跟方正撅羊蹄,继续神神秘秘的兴奋道:“融合了二魂的小侄女,一身灵力撑起皮膜、骨架,福先生检查过小侄女身体里的灵力,天生就对灵力操控精细,如臂指使。”
“但这还不是最羊…最羊皮的,福先生说小侄女这次融合二魂,冲开了身体里的枷锁,不需要修炼,体内灵力每天都在不停增涨,终有一天,俺老羊就是养出一个日游使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第一羊!”
川谱羊把到嘴的羊逼硬生生咽下去,改成羊皮,越说越扬眉吐气。
方正总算知道,一人得道鸡羊升天,形容的是哪类人了。
不过,这还真是一个大惊喜。
养出一个日游使?
方正心里同样是乐开花。
在接下来的小别重逢后,方正好奇左右看看,然后朝福先生问道:“福先生,那位前辈…今天没在冥店吗?”
“人早走了。”
“放羊娃你刚去赟市没多久,福先生这里就又来了名一路不停哈哈哈哈哈哈大笑的夜跑者。也不知那倒霉夜跑者这次是踩到车祸路口纸钱了,还是撞倒哪名老人没搀扶,一路跑来一路笑,在福先生这里待了两天,笑了两天,今晚七点多才离开。”
说话的是大嘴巴的川谱羊,一顿巴拉巴拉,抢在福先生前说道。
“这人邪性得很,从不真面目见人,第一次来是一路哭的外卖小哥,第二次来是一路笑的夜跑者…可能是自认为太丑,不敢示人?”川谱羊歪头猜测道。
说到最后,川谱羊语重心长的朝方正说道:“放羊娃你以后还是少跟这种不正经的人,过多接触。”
咚!
一个暴栗。
哎呀,川谱羊一声痛叫,回身一看是福先生敲的它脑袋,顿时蔫头了,啥脾气都没有了。
方正也是颇为无语看着川谱羊。
你说对方是不正经的人,让我不要接触这种不正经人,那你这不是明着骂福先生不正经吗。
方正是一点都不同情大嘴巴的川谱羊,然后方正脸上有愧的低头朝福先生说道:“福先生,这次我没能带回来张作仁,让福先生和那位神秘前辈失望了,我……”
方正还想继续说下去,一张死人脸的福先生,难得一次安慰人:“当初本就是因为人失踪,才去赟市找人,你到赟市的时候张作仁早已经遇害几天,不管是你去还是换谁去,都改变不了一样的结局,这件事你不需要太自责。”
方正张口欲言。
却发现话到了嘴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怕太扭扭捏捏会让人认为他矫情。
千般言语到了此刻,只剩下两眼里的感激。
……
转眼,又到黎明。
眼看天又快要放亮,方正带上衣衣、小黑和川谱羊,在跟福先生、张屠夫他们一一道别后,准备回小区。
只是方正回到小区,经过门口保安室时,衣衣的出现,立马引起了小区保安的注意。
值夜班的保安,都看到了长得粉雕玉琢一样漂亮的衣衣。
“方正,这是你那位小侄女吗?好几天没见到你和你小侄女回小区,今天回来第一天,就让我们终于有幸看到了你小侄女的长相,真是漂亮得让我恨不得回老家跟我家那婆娘也马上生个女儿养。”
今天的刘队长并没有值夜班。
值夜班的是另几名保安。
“不过挺好的,你小侄女终于不再胆小,怕生,孩子健健康康就好,健健康康就好。”
一位年纪稍大点的保安,似是回想起自己留在老家上学的子女,心有感慨说道。
方正一直以来都是在外人面前声称衣衣从小胆小、自闭,以此为借口,来回避别人问及衣衣的身份。
“我前不久听说外地有一名心理专家不错,这几天带我小侄女去了趟外地挂号名心理专家,大夫人不错,衣衣的性格也确实开朗许多。”
方正圆谎,脸上半分尴尬都没有。
演戏越来越逼真了。
衣衣牵着方正的大手,懂事的朝几名晚班保安甜甜一笑。
自从能变成跟正常人一样后,衣衣在性格方面,的确是发生了一些细微变化。
过去的她,因为自卑而内向,胆小,总感觉自己是个小怪物,跟正常人不一样。也正是因为没有同龄人玩伴,孤独导致她性格更加内向和胆小。
不过,从今天起,她开始慢慢走出以往的自卑。
但性格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这事还得慢慢来。
衣衣被心理医生治好,终于不再戴着面具的事,很快早起晨练的热心肠大妈大爷口中,传遍了全小区。
半天都不到。
小区里但凡认识方正的人,都知道了这事。
但此时的方正,还并不知道此事,因为,他正被另一个大事,吸引了所有心神。
方正退出手机飞行模式,才发现盲僧、面子哥几人,已经在微信群里聊了很长时间。但他直到中午退出修炼,退出手机飞行模式,打算查看手机是否有未读短信、未接来电时,才发现他建的群里已经多了几百条未读信息。
他上翻聊天记录十来分钟,才终于翻完,群里大家都在讨论着接连出现的天气反常,是否跟祸斗存在着什么关联?
因为祸斗出行,必定伴有天灾。
不是干旱,就是大涝、火灾……
这是一下子出现三头祸斗?
方正吃惊。
连忙问盲僧和面子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个人猜测,还是真的有见到祸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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