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华引》第172章 劫匪

    承晔扶额,唉,这三个人把自己当骗子了。
    如意亲自起身将人赶下楼,细心检视方才被他们莽撞踢翻打乱的软垫、花斛,极有耐心地将斛中插着的几枝白玉兰理好,又退了几步看看,确认那花枝、花斛、几案与其后半掩的木窗和柔软的纱幔都十分和人心意,这才满意地走过来。
    “你接着说,我听听。”他道。
    “是这样的,我想提前将整个月氏城的生意都收归自己手里,之后借着月里朵、都木家与乌木扶影结亲这些人和事,打通和这些贵族们之间的生意。”攫欝攫欝
    承晔只将自己的想法大致和如意交待了一下。
    “这样比原本的计划见效要快一些。”承晔道。厺厽 笔趣阁 flyncool.com 厺厽
    如意点头嗯了声,道:
    “方才说的给我找帮手,就是这些同行店里的裁缝绣工吧?”
    这位大哥通透得让人惊讶,承晔心想。
    其实如意知道承晔做这件事的出发点是为了推进事情,给他找帮手只是事成之后带来的利好之一。
    换言之,承晔不是帮他,而是打着帮他的名义做别的事。
    “需要多少钱?”如意干脆道。
    “兄长,事实上是这样”,承晔摊摊手,“我方才改主意了。”
    “我自己来做,银子也好,事情也好,我都有办法了。”
    哈?
    如意瞪眼,大袖在承晔头顶虚晃了下。
    “你这猴儿,你耍我?”
    “不不”,承晔摆手摇头,“我也是刚刚才想出来的。”
    让大家误会自己胡闹骗钱,这滋味可一点也不好受。
    “我这里只有一件事要拜托兄长”,承晔此时端然向如意施礼。
    “明日略晚些时候,请兄长约都木家的六小姐来此地,她到访之前,兄长需要准备这些东西……”
    他附耳轻声交待,如意面上涌出笑意连连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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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过半,一座普通小院的主人在卧房已鼾声沉沉。
    院子很小,却遍植珍奇古木花树,暗幽幽的浓黑树影里似有憧憧鬼影藏身其中,隐隐有刀刃的寒光闪烁。
    北地的夜风渐冷,墙外街巷里有更夫拿着梆子经过,三更梆子声响,掠过小院的夜风更急。
    浓黑的夜风过处,花木树影中的鬼影渐渐支离消散,最终只余满园草木寂然。
    张运新买了个女娘收入房中,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三更时分才刚刚拥着睡下。
    不多时张运便深堕梦境,仿佛是在京都宴饮,酒醉之后又同几个友人到温汤沐浴,妖娆艳丽的侍女将温热的汤水淋上身体,还有几滴水溅到脸上,张运笑着喝骂美婢,抬起手将脸上的水珠抹去。
    艳丽的婢女们娇笑嬉戏,不停往汤池中撒红色花瓣,池水渐渐生凉,张运忍不住用手掌搓了搓身上,湿哒哒的里衣黏在身上一点也不舒服。
    他万分恼怒,劈手就打了身旁的婢子一巴掌,那婢子一点也不经打,口中竟然喷出血来。张运一阵嫌恶地将手伸向温汤清洗血迹,却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水越来越凉,逐渐变得浑浊粘稠,手上的血迹却丝毫没有减少……
    “啊,我儿!”
    仿佛他老父在耳畔尖叫,张运一个激灵醒过来。
    身旁的女娘未醒,此刻头枕在他胸前,张运心中腻烦,随手将她推开。
    那头在胸口一翻……又翻,再翻,骨碌碌滚到自己枕畔。
    黑夜之中近看那面孔有些陌生,还有浓浓的腥气……
    凝视这颗即将凑到鼻尖的头,往下却没有身体……
    “啊啊啊……”
    张运连声嚎叫,已发现满床满身都是红色血水,腥气扑鼻。
    他几步跳下床蜷缩在地,捂着脸不敢看床上那女娘。
    “啊啊,我儿啊!”
    老父的声音还在耳边炸响。
    张运循声望去,只见自己亲爹张奎只着了一身白色亵衣,整个人在空中悬起,四肢不住扑腾在虚空中。
    “我儿啊,你没死啊……”
    张奎一边疯狂挥动手脚一边哭喊。
    原来我已经死了!
    张运委顿在地,他是死了,才见到被砍了头的女娘和吊死的亲爹。
    他双眼一翻不省人事。
    “我儿啊,我儿啊……”
    张奎惨叫,身体自房顶徐徐坠地。
    身后那人将他往地上一扔,反手在他脸色掴了一掌冷声喝道:
    “娘的别嚎了!”
    外院的灯不知何时也熄灭了,房间被浓稠暗夜填满,张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辨认出房内的两个黑影。
    呛啷!
    一把足有他半个人高的大刀深深砍在地上。
    在张奎身后的黑影道:
    “老大,开始吧!”
    另一个黑影不出声,抓着昏死在地的张运拖到房中桌案后的一把椅子上。
    那被叫做老大的人身影一滞,“老幺,怎么把这家伙弄醒?”
    张奎身后的老幺努力思索片刻道:
    “你试试,把他手指钉在那桌子上行不行?”
    张奎尖叫一声不行啊,又被老幺从后面踹了一脚。
    “要不你钉这个当爹的手指头?”老幺又道。
    大约是张奎阻止他钉张运的手指,老幺便听了他的话打算钉张奎的手指。
    “大爷大爷饶命啊!”
    张奎爬起来磕头求饶。
    “大爷要是求财,我愿意交出全部家产啊!”
    “这样啊”,老幺声音喜出望外,“老大,你说呢?”
    “还等啥,快把你的全部家产拿出来!”老大喜道。
    这两个人有点傻吗?张奎心道。
    后背又被狠踹了一脚,老幺恶狠狠道:
    “别搞花样,快把你的家产交出来!”
    “老大,家产都有些啥?我跟着他去拿来,咱们就发财了。”
    “有金银珠宝首饰摆件,玉器字画古玩,房产田产地契……就这些吧,仆人丫鬟和女人就不要了。”
    “知道了老大!”
    老幺响亮应声,踢了张奎一脚,“按我老大说的去拿,我看着你!”
    张奎出门要跑,又被老幺抓着头发揪回来,他吃痛大喊来人救命,院中寂寂无人应答。
    老幺将一把匕首顶在他脖子上,“还敢跑?家里其他人都被我们除掉了!”
    张奎涕泪纵横,心道果然天要亡我啊。
    这才喏喏连声带着老幺进了自己卧房,将放在此处的财物并房契等物统统拿了出来,哭着向老幺求饶。
    老幺不知从旁拿出了什么物事塞进他嘴里,又将他拖到椅子上绑起来。
    这时张奎才发现那老大也提着浑身浴血的张运跟着进了房,坐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案几后。
    啪。
    老大将张运的左手拍在案上。
    “老子肯定不老实,还得问问儿子财宝都有哪些,这样咱能把他们家的财产拿光。”
    老幺站在张奎身旁不动,嘴里夸赞着。
    “还是老大想得周到,老大英明神武,风流倜傥是我辈楷模……”
    张奎绝望地闭上眼,完了,今夜要把老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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