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远遁,踏上一座灵山,此地灵气充沛,植被丰茂,可以作为一处不错的仙家洞府。
“总不会毁掉神庙是因为你也想追溯那些旧事吧。”阮栖找了处草地坐着。
“算是吧,起初我也只当这些是文献记载,直到后来我研究透彻了那座法阵,看到了所谓的符文,并且理解了‘灵气’这个概念。我越来越怀疑,所谓的火神,是不是才是当年的元凶,因为我只要尝试接触灵气,火神赐予我的力量就几乎不受控制,最严重的一次,导致我被反噬重伤!”
紫华看着大大咧咧,随意而坐的阮栖,也跟着坐了下来,苦笑道:“七年前,浮云上仙出世,我又等了四年,直到伤势尽去,才重新出关,可笑元离还以为我神功有成。”
“我去了浮云上仙出生的地方,一怒之下毁掉了那里的神庙,灾难没有降临我的头上,而是落在浮云镇的百姓身上。对此,我深感愧疚,曾经花了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找到那里干旱的原因。”
“所以你更加相信了自己的看法,把一切归于火神,这才如此热切的带我去火焰山?”阮栖猜测道。
“是!”紫华果断的回答。
“这太冒险了。”阮栖轻叹,这种行为,和赌博无异。
“朝闻道,夕可死矣。”她表情带着不甘,一手指向高天:“若是你,被束缚于囚笼之下,你服不服?你答不答应?”
“我不服,凭什么祂一念就可以断了我的仙路,凭什么整个罗仙殿,只有三位真正的道人,所以我带你去了火焰山,所以我宁可让你杀了浮云也要袒护你,所以看见你安全出来,我毁了祂的神庙!”
一连三个所以,紫华说的言辞激烈,胸口起伏,把满腔的不满尽数发泄。
阮栖闻言,顿时心生敬意,在这种数千年来都以火神为尊的地方,她竟然敢对抗神明意志,就为了那所谓的真相。
她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处在紫华的角度,受到一位无法超越的存在压迫,自己会怎么做呢?或许自己就会安身立命,满足于现在的上仙身份,苦苦提升那被赐予的道行,怎么会想到去反抗呢。
阮栖心中颇受震动,深深的看了紫华一眼,赞叹道:“听君一席话,胜修十年道。”
紫华胸口起伏,剧烈波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微笑道:“你修道不过三年吧,三年前,我曾见过你。”
阮栖嘿嘿一笑:“懂事后,生活就是修行,我六岁懂事,现在十六。上仙找我来去火焰山,肯定不会是告诉我这些猜测吧。”
“自然,看到你安全出来,想必我的猜测不错了,火神也许真是那元凶,现在说不得是否在世,不管如何,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紫华上仙定定的看着眼前人。
“何事?”
“帮我散功。”紫华很随意道,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散功?!”
阮栖被吓了一跳:“开什么玩笑,你要散功?那之后可是什么力量都没有了,成为凡人啊!”
“那又如何,总比使用祂赐予的力量要好,我也好试试炼气士的路子。”紫华伸出手,黑白二气在修长的指段环绕,眼里微微露出厌恶。
见阮栖犹豫不决的样子,紫华忽然一笑,道:“莫非你这个炼气士要告诉我,你不会散功吧,我告诉你,我和你一样,气都在丹田。”
“当然不是,只是这个代价太大了,而且……对你而言,就算从头再来,可能有些晚了。”阮栖想了想,没有隐瞒。
紫华的年岁估摸着得有三十,一些门派世家的子弟早在几岁就开始炼体,而她这个年纪再开始修灵气之道,不管怎么说,都有些迟了。
紫华轻吸了口气,似是早有准备,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道:“无妨,你尽管动手吧,我意已决。”
阮栖暗自咂舌,这人魄力真不小,散功等同于消掉一身道行,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啊。
见她如此执着,阮栖惋惜的叹了口气,没有多做劝说,所行便是所想,抬手按上紫华的后腰。
“我开始了,你且忍住。”
劲气喷吐,通过经脉冲入四肢百骸,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的,绞碎丹田里的气。
紫华嘴角溢血,银牙咬的咯吱响,忍着剧痛,一身道行化作黑白二气,通过浑身毛孔蒸发,几息间就泄了个干净。
她拍拍衣裙,又弹了弹剑鞘,确信它已经空了,黑白二气化作的剑跟着消散了。
“多谢王道友,从此以后,我不再是紫华上仙,我只是一介凡人,姓左,名长怜。”紫华对着阮栖,轻吐出这句话。
“左长怜。”阮栖默念,记下这个名字。
山风萧瑟,林海生涛,两人就这样干坐了好久,直到天色暗了下来,蝉鸣渐起,狼啸悠悠,从远处林间传来。
灵觉放开,四周的风吹草动,爬行在土壤上的虫豸,左长怜脸上每一寸肌肤毛孔,都在心底清晰的映现出来,阮栖确信,自己的精神力增强了一大截!
听到狼啸之音,阮栖眉头微蹙,道:“不早了,你休息的怎么样了,还能站起来吗?”
左长怜闻言,睁开眸子,努力动了动脚,脸上露出少许尴尬的神色:“我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修士,内伤兴许无碍,腿上却气血不通,站不起来了……”
盘坐这么久,能站起来才怪呢……阮栖撇了撇嘴,道:“我们走吧,这里地方虽好,可水土养猛兽,可能有狼群。”
她估摸着,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些狼不是问题,就是现在要照看一个人,若狼群数量太多,还有接近二阶的存在,会比较麻烦。
她搀扶起左长怜,让她坐在刀侧,自己则立在刀柄之上,驾驭着长刀,御空而行。
“走南边。”左长怜说道。
“紫华,呃,左长怜,东边不是最近吗?北边也不算太远,干嘛走南边?”阮栖疑惑道。
虽然自己对这里不是很了解,可去火焰山的路线还是稍稍研究过的,南边是绕开大山的一条路,也是最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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