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过来给客人结账。”薛婳没理她,径直喊了个侍女进来。
黄莺便是刚才的那个侍女。
叶二夫人怒了,“你怎么回事?我还没吃完呢,结什么账!”
薛婳故作惊讶:“你不是说不吃了吗?”
边说边将桌上的鸭肠、牛肚、牛百叶等都倒进了火锅里,慢悠悠地拿着公筷涮了涮,夹起一片牛百叶送进嘴里,“嗯,真香,有的人啊,就是没福气,只能与这些美味绝缘了。叶二夫人,你说是不是?”
叶二夫人脸色一拉。
旁边已经嫁出去的叶书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这是什么态度!”
结果一不小心将味碟也给拍翻了,里头的调料洒在她新做的裙子上,叶书兰惊叫一声,立刻站起来,结果踩在裙子上,一个没站稳,整个人仰面倒了下去,把椅子也带倒了。
薛婳:“……”
一个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这下子更是捅了马蜂窝,引来了母女俩的疯狂指责。
“好一个赵老板,居然这样对待客人!”
“就你这样的,永远也别想进我叶家的门!”
薛婳:……excuseme?
这话她怎么没听懂?
她什么时候要进她叶家的门了?莫名其妙啊这两人。
她也懒得再跟这母女俩浪费口水,直接朝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咱们小店装不下两位大佛,请吧。”
“娘,我们走!”叶书兰狠狠剜了薛婳一眼,拉着叶二夫人气冲冲往外走,经过薛婳面前时,故意朝她撞过来。
薛婳可不会给她撞到自己的机会,先一步闪开了,没撞到人的叶书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二位小心啊,可别摔倒了。”
叶家母女俩恨恨地出了火锅店,上了马车。
“娘,这个赵小仙一定不能进咱们家的门,否则二弟还不得被她欺负死!”
“你当我想娶个成天抛头露面的儿媳妇?这不是咱们家已经捉襟见肘了嘛。”
“娘,咱家情况都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要不然呢?叶家那么些铺子银子,都被大房给占去了,咱们二房被他们打发乞丐似的分出去,就分了那么点子东西。
“这些年要不是我拿自己嫁妆贴补着,咱家早就喝西北风去了。你爹又是个不中用的,整天只知道附庸风雅,兜里没几个钱,还学人家捧戏子……”
“二弟可是咱们凤池四公子之一,学富五车,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又长得一表人才,往后前程好着呢,就算要娶,也得娶朱家、方家、林家的姑娘吧。那赵小仙无父无母,一把年纪了也没嫁出去,谁知道有什么毛病呢。二弟娶了她,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嘛。”
叶二夫人倒是想让儿子娶那几家的闺女,可人家压根儿不搭理她,她能怎么办?也就只能矮子里头拔高个了。
“那赵小仙无父无母倒也是一桩好处,等以后她进了咱们家的门,还不是任由我这个婆婆搓圆揉扁?她敢声张吗?声张了有人给她撑腰吗?等将她手里的铺子产业都弄过来,就让子耀给她写一封休书!”
“哎?还是娘您想得周到。哼,她今儿敢这么对待我这个大姑姐,等她进了门,我就让子耀狠狠地修理她!”
说得兴起的母女俩,压根儿不知道,她们的对话全都被当事人听在了耳朵里。
二楼阳台上,薛婳收回神识,呵笑一声,这母女俩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回到府里,陈添拿了一摞请帖过来,薛婳看了看,发现都是这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送来的。
不是这家姑娘邀她赏花,就是那家夫人邀她过去打牌。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一下子这么受欢迎了?
原本也偶尔有人给她下帖子,不过薛婳并不喜欢去参加那些夫人小姐们的聚会,多给推了。
这还是头一次收到这么多帖子。
竟还有叶家的,不是今天被她气走的叶二夫人那个叶家,而是叶雕所在的叶家本家。
还是大夫人亲自下的帖子。
其他家就算了,叶家却是不得不去的。
“给叶家回帖,就说我到时会过去的。”
陈添应下。
叶家邀请她的名目是赏菊,到了赏花宴当天,薛婳穿了一身刚做好的裙子,跨上手工编织的竹丝手提包,坐上马车去了叶府。
到了后照例先去拜望了下老夫人。
如今老夫人可称不上老了,看上去不过四十许,容颜焕发,精神奕奕,和大夫人坐在一处,哪里像是婆媳?说是姐妹更恰当。
对于给自己带来这些改变的薛婳,老夫人很是感激,但原因却是不好宣之于口,只能通过其他的方式做些补偿了。
她亲热地握着薛婳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来,端详了下她今日的妆容,“太素了,你们年轻姑娘家的,就该打扮得鲜艳些才是。海棠,去将我箱子里那只檀木镂雕嵌翡翠匣子拿来。”
待海棠将匣子取来,老夫人打开,霎时一片珠光宝气闪耀,这里头的首饰,都是大有来历且本身就价值不菲的。
她挑了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缓缓插入薛婳发间,满意地点头,又叫丫鬟拿镜子来给薛婳端详。
“看看,多漂亮。这簪子,还得小仙这样的人儿才能配得起。”老夫人满口夸赞。
叶芙都有些醋了,“奶奶,您就只疼小仙姐姐不成?您不觉得我这头上也缺了点儿什么吗?”
言语间疯狂暗示。
老夫人怎么会不疼她,闻言哈哈笑了,“少不了你的。”
也拿了根簪子给她戴上。
叶芙摸着新到手的簪子,笑意嫣然。
叶家园子里菊花盛开,玄墨、羞女、泥金香、玉翎管、朱砂红霜、紫龙卧雪、瑶台玉凤……各色珍奇品种,叫人目不暇接。
这一次,叶家的赏菊宴邀请了不少正当龄的年轻男女,全都是未婚的。
精心打扮的年轻男女漫步在花丛中,偶尔不经意间的一个对眼,就能激发出一串粉红色的泡泡。
秦氏挽着薛婳朝园子里走,叶芙已经迫不及待去和朋友们汇合了。
“小仙,这些日子不时有人来拜访祖母,旁敲侧击地向她老人家打听你的情况。”
“打听我?”
“是啊,许多人家都有意娶你回家当媳妇呢。”
薛婳:“……”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今日这场赏花宴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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