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各人心思不同,但共同点却是都将目光放在了薛婳身上。
薛婳上前朝老夫人行了一礼,从身后跟着的阿蛮手里将篮子拿过来,揭开上面的红布,露出里头的一盆蟠桃来。
“老夫人,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盆桃子,还请您笑纳。”
盆中的蟠桃树,只有半臂来高,青翠的枝叶间,缀了三颗红彤彤粉嫩嫩的桃子,散发着成熟的桃子香。
“这时候怎的还有桃子?”坐在老夫人下首的叶芙面露惊奇。
如今都已经八月份了,再过不久就要过中秋,不少人家中的桂花树都开花了,城中各处都飘着一股桂花香,如何还能有桃子呢?
薛婳唇角含笑:“之前灵云寺里不是有一株桃树被那位赵真人点化了吗?我前一阵子去灵云寺上香,求了一根树枝来,想沾沾那位真人的福气。谁知桃枝种进盆里后一直怏怏的,我还担心会种不活。
“可巧前两天得知老夫人六十大寿在即,我给桃树浇水的时候念叨,该给您准备个什么礼物才好呢?结果老夫人猜发生了什么?”
她这番话几乎已经将答案说出来了,老夫人哪儿能猜不着?
“可是桃树结果了?”
薛婳一合掌,“可不正是?我眼见着那桃树枝抽枝发芽,从原先孤零零的一根长成这样一株繁茂的桃子树,还挂了三颗果子。当时那果子香得哟,我闻了就感觉浑身一轻,像是要升天一样。”
她一边说还一边将当时的情形还原出来,让厅中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暗想当真有那等神奇之事?
薛婳说的那些自然是假的,这株蟠桃是她用空间里结出来的桃子的核作为种子,浇了灵泉水催生出来的。
不过话虽假,但她送灵桃的心却是真。
“老夫人,您要不要尝一颗?”
老夫人笑着点头:“好。”
薛婳正要摘下一颗桃子递给老夫人,厅里一个小孩忽然叫喊起来:“奶奶,我也要吃桃子!”
那小孩乃是叶家二房的小孙子,被宠得有些过了,以为这是在家里,想要什么只要喊一喊哭一场就能得到。
二夫人假意在他背上拍打了一下,“吃什么吃!那是别人送给曾祖奶奶的寿礼,哪里是你一个小儿吃得的?”
一面向老夫人赔礼,“娘,这孩子都给我宠坏了,真是一点也不懂事,还望您莫要见怪。”
那孩子却不依,直接坐到地上开始打滚哭闹起来,“我就要吃桃子,我就要吃……哇哇……”
二夫人忙去哄他,“晟儿快起来,地上凉,等回去奶奶就给你买,好不好?”
“我不!我就要吃那个桃子!”叶晟朝盆里桃树枝头上挂着的桃子一指。
二夫人为难地朝老夫人看去:“娘,您看,要不就分晟儿一颗吧?左不过就是一颗桃子罢了。”
坐在老夫人下首的叶芙忍不住了,“二婶,晟儿不懂事,难道您也不懂事吗?这是一颗桃子的事吗?这是小仙姐姐送给奶奶的寿礼,哪儿能晟儿说要就给他?”
二夫人:“怎么就不是桃子的事了?不就是一颗桃子吗?这也就是现在桃子都下市了,外头买不着了,要不然谁稀罕一颗桃子啊,晟儿都哭成这样了,分他一颗怎么了?”
二夫人的话,充分证明了一件事——每一个熊孩子的背后都必然有一个熊家长。叶晟被养成这样,二夫人明显要负很大的责任。
叶芙:“呵,您也知道现在桃子下市买不着了?那你说小仙姐姐送的这桃子能是一般桃子吗?这可是仙桃!吃了能长命百岁的!你说说,这样的仙桃,能分给晟儿吗?”
听了薛婳诌出来的那番话,叶芙已然认定这桃子非同一般,不过她说“仙桃”,也只是一种夸大的说辞罢了。
二夫人被叶芙气得心头一梗,看向大夫人:“大嫂,你也不管管芙儿,你看她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大夫人淡扫她一眼,“弟妹也知道自己是长辈,那怎么不拿出身为长辈的风范好好约束一下自家小辈呢?竟然就任由晟儿在地上撒泼打滚哭闹?也亏得在场的都是自家人,要是外人来看到了,不定以为咱们家是什么泼皮无赖户呢。”
大夫人也不是吃素的,面对二夫人这种人,她可不会客气。
“你!”二夫人气得脸皮子直抖,一把将叶晟从地上拽起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在他屁股上打了几下,“让你吵着要吃桃子!那是什么好东西不成!眼皮子浅的东西,一颗桃子也值得你稀罕?!”
这简直就是在指桑骂槐了。
在场的人都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都给我住嘴!”老夫人在案几上重重一拍,显见是动怒了。
叶晟哭声一顿,脸上分明一滴泪都没有,二夫人也不敢再骂了,
虽然叶晟熊,但到底是自己的重孙子,都这么闹了,老夫人也不至于不舍得一颗桃子,便要伸手摘下一颗递过去。
薛婳扯了扯老夫人的袖子,无声摇了摇头。
这桃子既然是送给老夫人的寿礼,那老夫人无论是自己吃还是给谁吃,薛婳本来都不应置喙,但这并非一般的桃子,而是灵桃,给一个熊孩子吃了算怎么回事?
而且熊孩子吃了以后灵桃一事必定瞒不住,到时候事情传扬开来,那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老夫人心里一动,收回了手,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该是时候到前面去了。”
临走前,她吩咐贴身大丫鬟:“海棠,将这盆蟠桃好生收起来。”
老夫人带头走出去,薛婳和叶芙一左一右扶着她老人家,其他人都跟了上去,落在后头的二夫人感觉一阵没脸,将孙子一扯,缀在最后。
宴席分为两处,男客在外院,女客则在内院。
此时还未开席,女客们都聚在清欢阁里听戏。
叶府请了戏班子,此时台上正在唱一出《西游记》里的《大闹天宫》,远远地薛婳就听见铿锵热闹的打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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