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抬手拭去眼中清泪,缓步走来,随后慢慢蹲下,握着莫世的手搭到了自己肩上,轻声道,“走。”
俩人一瞬站起,但肩上那宛如尸体般沉重感忽的传来,让慕容霜险些摔倒,银牙紧咬,俩人颤颤巍巍的向着莫府行去。
一路上,莫世看到了无数张熟悉的脸,莫东,莫西,莫无尘,甚至还有莫烈......
片刻后,
二人来到了莫世院中,慕容霜伸手推开院门后,
“哇。”
血液顺着莫世嘴角缓缓流落,转瞬便染红了身着的虎皮,继而落地。
“啊!为什么?”泪水再次上涌,莫世颤抖着伸出手遥触那个身影,一滴滴泪水淌落在地。
忽而,莫世转目看向慕容霜,眸中含着一缕难言的悲凉,哽声道,“为什么她不走,为什么?”
慕容霜怔然摇头,望着那个倒在莫世门前的倩影,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小翠的眼眸中没有惊恐,甚至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但慕容霜看到的却是她那眸瞳深处的担忧。
小翠担心的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哈哈哈。”一声悲笑回荡莫府,莫世甩开慕容霜的手,向着那道身影而去。
但仅仅只是走出三步,双腿一酥,便摔倒在地。
慕容霜刚想上前,莫世猛然回头,通红的眼眸中是深深悲意,
“不想我恨你,别过来。”
那悲到极致的话语入耳,慕容霜呆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虽然理解不了莫世对于小翠的感情,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很难过,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办法。
或许陪着他便是现在她能做的最温柔的事.....
莫世趴伏在地,伸手抓落在院门的台阶上,拖动着身体,缓慢的向前挪动着,
目标正是......小翠。
耳边,回荡着她那如百灵鸟一般清脆的声音,
以前,他总嫌她吵,但现在,再也听不到了,
“噗。”
莫世再次喷出一口心血,他没有去擦,手臂再次伸出,丝毫没有去看面前血液,一点点的继续向前。
如果小翠在,她一定会心疼的吧!
身后,慕容霜只感觉一种难明的凄伤蔓上心头,用手用力的掩着自己的唇瓣,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莫世抬臂的速度越来越缓慢,但他......不会停下......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向她靠近。
他知道,小翠一定希望再见到他,她从来都不敢奢求什么,但是他说的话,她都会好好去做,
隐约中,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坐在门口台阶打盹的那个少女。
“谁谁,少爷有令,今日不见客......明明少爷比我小......小翠还不知怎么回答......但小翠会支持少爷的一切决定......反正小翠活着的方式是知足......少爷,你放心去吧.......少爷,你回来了......少奶奶还在房间......”
他记得,六年前,他初见她时,她的那般慌张,探头入房时的小心翼翼,穿衣走路时的颤颤巍巍,那时候,他总是那么爱欺负她,但那是因为他很喜欢她的单纯。
可如今这一切,都没了。
他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小翠,她羞红双脸的说道,
“不过婉儿姑娘还说,小翠这么水灵的姑娘少爷都不吃,是不是不太行,要不让婉儿姑娘来帮少爷治治。”
她是他在莫家最放心不下的人,她太单纯了,没有他,他怕她会被人家欺负,她是他的婢女,要欺负,也只能他来,所以他让她走,
他甚至想过,等他归来,再把她找回来,每天逗逗她,他也能开心不少,但他却从未想过,这一别,便是永远,
她才是整个莫家陪了他最久的人,
少爷,你醒醒,这句话,他再也听不到了。
他的双手已经满是鲜血,但依然在伸出......抓落在地面......二十尺.....十尺.....五尺.....
咫尺之距。
“小翠,你醒醒,好不好,这次换我来叫你。”莫世轻声呼唤道,话语中满是温柔,他甚至不敢伸手触碰,他怕他惊扰了她的美梦。
她只是睡着了。
“小翠,这里凉,我们换个地方睡,好不好?”莫世伸出了小手,但马上又收回,用力在身上抹了抹手上的血迹,才轻轻把她抱住。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莫世抱着小翠缓缓站起,向着院内的唯一一颗梨树走去。
他记得那是小翠亲手种下的,他不知她为何而种,但他知道,她很喜欢梨花。
“据说,梨花送给未经世事的女孩,表示女孩就像是洁白的梨花,有着一种纯情的感觉,希望其能永远纯情可爱。”莫世把小翠轻轻放在梨树下,眸中流转着几分憧憬,柔声道,“我希望你,永远如此,你逆光而来,便配的上这世间所有美好。”
“这辈子,你好好休息吧,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要好好找个人家嫁了,听到没?”垂目,泪珠一滴一滴掉落,但莫世却在笑,而且特别开心。
抬眸,莫世目光重新变得坚韧,随后一拳轰在梨树上,血迹浮现,但莫世没有停下,一拳又一拳,
片片梨花落,白得玉洁,白得无瑕,如雪般晶莹,美而不娇,秀而不媚,倩而不俗,似玉般纯洁,白如雪。
但,
这一刻,这花,更似葬礼,用玉洁之花,奠最纯之人。
双手血肉已完全模糊,但看着那已经被梨花覆盖的可人儿,莫世嘴角不觉上扬,转身向着院外走去,唇间发出了如梦呓般的呢喃,“梨花淡白洁如雪,花落缘至尽别离,若提相思不曾忆,匿影故归君心安。”
“梨花若你。”莫世低眸一笑,“霜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帮我用魂力护住这颗梨树。”
一抹天蓝凌空点缀,片刻后,一道淡蓝如水的屏障护住了梨树与女孩,而这蓝罩非旦没有丝毫破坏这风景,反而更为这本美不胜收的美景凭添了一份特殊的韵味。
“这魂罩,可挡风吹,日晒,雨淋,霜打,兵灵之下无人可破,你放心吧,她可以好好休息了。”慕容霜的声音略显疲态。
踏出院门,莫世那双仿若看透一切的眸子望向脸色微白的慕容霜,柔声道,“刚刚对不起,辛苦你了,霜儿。”
慕容霜没有接话,反而眸光颤动,幽幽而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这样对我吗?”
没待莫世回答,慕容霜又叹息道,“算了,你可以不用回答。”
“我不会再让这种错误第二次发生。”莫世牵起慕容霜的手,直视慕容霜那复杂蓝眸,承诺道,“如果有如果,我会,对于小翠,我是她的哥哥,对于霜儿,我是她的丈夫,你们同样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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