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石明门前,马车缓缓慢了下来。入城百姓太多,已是排起了长队,虽无兵丁一一查验身份,但整体的速度依旧慢的喜人,非得等上半盏茶的功夫才能稍稍挪动一些。
尽管唐瑾完全可以亮明身份,让周围的百姓让出道来。但一则他初来乍到,理应低调行事;二来公然行使特权,若是有急事诸如战报之类还能谅解,但为了省时间这么点小事动用特权,难免在百姓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对于日后唐瑾的一些打算可是大大的不利。牺牲一点点无关紧要的时间,免去日后的隐患,如何抉择不是明摆着的吗?
撩开窗帘,看了眼远远躲着马车的一众百姓,唐瑾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诧异,“不愧是京师教化之地,这百姓的素质比之别处高了不是一点半点,烈日当头,前路拥堵,竟无半点喧闹。”
古人云,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一路走来唐瑾的见识增长了不少,中域相较于东域,虽面积小了许多,但因其居于大唐中心,乃是其余四域通商的必经之地,又是天子脚下,且无战事纷扰大兴教化,故而无论是富庶程度还是百姓素质比之东域都高出了不是一点半点,哪怕是最底层的乞丐其收入也勉强能赶上东域一些贫困佃户。
不过,也仅仅到此为止,中域虽富,但终究还是达不到现代社会那种“路无饿殍”的程度,而达不到这点,就不值得唐瑾过多的关注。
一番胡思乱想,打发了无聊的时间,不知不觉马车已是入了城。看着面前南北纵横的短街,以及其分别连接的三条东西向长街,众人的马车一时间竟是愣在原地。
“世子,现在去哪?找家客栈住下?”初来京城的小德子,尽管早已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但入得城,看着眼前比之望舒城主街还要宽广许多的辅路,一时间整个人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唐瑾撇了他一眼,暗暗摇了摇头,却也并未怪他。自己前世见惯了大场面,见到眼前这个场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一辈子没出过东域的小德子不一样,这京城对他的冲击力无异于现代都市对古人的冲击。
“你呀,心性还得好好练练。入得京城,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去觐见四皇叔,而觐见之前得先去礼部演礼,沐浴更衣之后才能入宫。”
“哦好。”小德子应了一句,一勒马缰,愣在了原地,“世子,礼部在哪?”
“呃……”唐瑾也是一滞。具体流程他知道,但那个部门在哪他还真不知道。好在这里是京师重地,随便衣着光鲜的路人,亮一下身份,一问便知道了个大概。沿东门中间朱雀大街直行,至常
禄街往南再走一里,便是礼部大门。
依着对方的指示,唐瑾几人果真找到了礼部的大门。只见这礼部,门庭宽广,气势不凡,若非门上一块鎏金匾额写着“礼部”二字,唐瑾还以为到哪了那家的府邸呢。
下得马车,唐瑾为首,方小二、小德子相伴左右,方解卿亦由玲儿伴着跟在其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礼部大门走去。
“站住!礼部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几人还未上的台阶,两名手执长枪的士兵当即围了上来。
“放肆!此乃东贤王世子唐瑾,因得入宫面圣,特来礼部先行演礼,还不速速通报!耽误了事,你担待不起!”方小二上前一步,挡在了唐瑾和两人之间,同时将唐瑾早就交给他的腰牌扔给了两人。本来这事应该是小德子干的,但这家伙现在整个人抖如筛糠,别说呵斥两人了,估计说句完整的话都是个问题。好在方小二心性较强,故而暂时代替了他的活计。
与此同时,那兵丁接了腰牌,面色当即一变,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后退一步,“我等见过世子!还请世子至会宾堂稍后,我的这就去通报。”
唐瑾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跟着一名闻声而来的引路小吏径直入了礼部大门,同时另一名小吏则接过兵丁手里的腰牌,捧着就跑进了礼部深处。
跟着那引路小吏,唐瑾等人到了一间装饰颇为华丽的小厅内,其中早已摆放上了各色糕点水果,一应侍女以恭候一旁,“烦请世子在此稍候,我家大人马上就到,世子有什么需要吩咐我等就是。”
唐瑾闻言依旧未多语,只是自顾自的坐在桌旁,倒了杯凉茶喝了起来。那引路小吏和一众侍女见此,也并未多言,只是弓着身子站在一旁,随时听候吩咐。
不多时,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似乎还不止一个。唐瑾刚刚扭头看去,便见一群身着各色官府,年龄各异但总体上都是老头的大爷们走了进来,同时一撩衣袍齐齐跪倒在唐瑾面前。
“吾等拜见世子!”
说实在的,一群大爷跪在面前,这场景没经历过的永远想象不出会有多么震撼,别的不说,如果被长辈跪拜算折寿的话,唐瑾现在能直接一口气把三辈子的寿都折进去。
“起来吧。”虽然感觉别扭,但这毕竟是该有的礼节,日后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繁琐,与其难受还不如提前适应。
“礼部尚书是哪一位?”唐瑾问道。
人群中位于年龄梯队最顶尖的老头走了出来,行了一礼道:“礼部尚书冯开年,见过世子。”
唐瑾满意的点了点头,“按照规矩,我初来京城需得觐见皇上,觐见之前要先于礼部演礼,且要提交文书。不知现在还可否?”
唐瑾这话倒不是废话,眼看着日头西斜,天色暗淡,除了朝廷大事或者皇上召见,还从未有人晚上觐见的。
“世子大可放心,皇上已知晓您即将到来的消息,特意吩咐过礼部,不论您几时到,均可入宫觐见,演礼也无需严苛,知道些基本就行。”冯开年恭敬道。
唐瑾闻言点了点头,“这样啊,向来是父王提前给皇叔写过信了,也好,那便快着些吧。”
冯开年闻言恭敬的行了一礼,接着示意唐瑾随他去演礼膛演礼。说是演礼,其实不过是稍稍讲一讲宫里的规矩以及见到皇上之后应如何行跪礼,倒也不算太难。
演完了礼,又是一番沐浴更衣后,唐瑾换上了自己的蟒服。觐见皇上需得穿官服,唐瑾并无官职,御赐蟒服便是官服。
弄好了一切,唐瑾独自一人跟着礼部的官吏径直向着皇宫走去。行至宫门,几名守卫一番例行盘查之后,唐瑾便径直入了宫。因是夜里,皇宫周围一片昏暗,倒是没能看清这皇宫的模样。
“奴才李莲拜见世子!”入了宫门,礼部的官吏没有召见自是得回去,好在早就通知了宫里,一名白胖的老太监,领着一众打着灯笼的宫女早已等候在门内。
然而对方这一开口,唐瑾的眉毛便不由的挑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白白胖胖乍一看有点像弥勒佛的老太监,唐瑾不由得道:“李公公,有机会的话在名字后面加个英吧,这名对你来说吉利。”
白白胖胖的李公公闻言,小眼睛从肉里勉强挤了出来,愣愣的看了眼唐瑾,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还是恭敬道:“谢世子赐名,奴才过些日子就改。”
唐瑾摇头失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所以来这么一句纯粹就是因为恶趣味发作,“既然如此,还烦请李公公带路,莫要让皇上等急了。”
“是。”一提到正事,李莲立刻变的专业起来,当即领着唐瑾向御书房走去。
行至御书房门口,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大殿,透过门窗的缝隙隐约看到一道伏案忙碌的身影,唐瑾的心底也不由得升起一抹紧张。
“皇上,东贤王世子唐瑾求见!”李莲尖着嗓子道。
“宣!”一个中气十足,语气中带着淡淡威严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大门轻起,唐瑾低头快步上前,行至书房正中,躬身拜道:“侄儿唐瑾,拜见皇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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