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尹月看出了启武帝的忌惮之心,心里有些焦灼。
可随后一想,楚霁风比她有心机多了,今日这样说话,肯定有他的考量。
启武帝已经敛去了多疑凶狠的神色,说道:“大理寺卿,你断案吧。”
大理寺卿拱手应了一声是,随后说道:“卑职去苏府搜查过,发现苏四小姐的丫鬟并不在府上,说是回家探亲去了,卑职立即派人去查,发现丫鬟这一家子都死在自己家中。这丫鬟日前不久的确曾去买过红香石,她也是接触过香囊的人,这命案看起来像是劫杀,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便显得太过凑巧,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甄皇后冷哼一声:“莫不是有人杀人灭口,想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去?”
她说着这话,眼睛却是冷冷盯着苏尹月。
启武帝没搭理甄皇后,说道:“如此看来,像是有人收买了这个丫鬟来做局。”
大理寺卿赶紧拍起了马屁:“皇上英明!在京城里做杀人买卖的组织不多,只要查找出来,就能知道真正指使人是谁了。”
“那就先查查凌王府啊!”甄皇后不甘心,“大启第一杀人厉害的,不正是眼前的这位凌王吗?”
大理寺卿面露难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启武帝终于忍不住,怒斥了一句:“皇后,你若再说疯话,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若再惹怒
甄皇后呼吸一滞,这才乖乖闭上嘴巴。
启武帝再说:“大理寺卿继续查清此案,至于苏落芙……”
苏尹月赶紧开口:“皇上,家妹伤重,可否允许臣妇将她带回府中静养,若皇上再有传召,臣妇会即可把人送进宫中。”
启武帝犹豫不决。
然而张贵妃此时听大理寺卿的话,已经大致确定凶手不是苏尹月姐妹,若真是苏尹月指使,还至于让丫鬟出去买毒药吗?
都怪甄皇后误导她,想起刚才对苏尹月而恶言相对,她不由得心惊起来,怕自己坏了楚承德的大局。
思及此,张贵妃便说道:“皇上,这案子多有蹊跷,而苏四小姐受了如此重的刑罚,不如就把人放回去吧。有凌王夫妇作保,想来是没事的。”
宠妃开口求情,启武帝才微微点头:“好,允了。”
苏尹月松了口气。
等他们回到了凌王府,苏落芙已经疼得彻底晕死过去。
今日本来是喜庆的日子,季嬷嬷等人见主子回来,贺喜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常无影喊过去帮忙。
因着苏尹月本就有伤在身,楚霁风不允许她再操劳,便派人将秦烨请了过来。
秦烨虽不能给她看背上的伤,但能指导季嬷嬷帮忙上药。
只是苏落芙受了不小的刑罚,血肉和衣衫黏在了一起,季嬷嬷帮她脱衣衫的时候,苏落芙竟然被疼醒了。
她大哭大喊着:“疼……疼……”
苏尹月一颗心揪在了一起,只能在旁安慰道:“落芙,你忍忍。”
“我命人煮了麻沸汤,若是忍不了,就等等吧。”秦烨在屏风后说道。
那声音清冷悦耳,苏落芙混混沌沌,听见了这话,宛若觉得一股清泉涌入心扉。
她泪眼婆娑的抬眸:“二姐姐,外面的是谁?”
“是秦公子。”苏尹月说道。
苏落芙知道是哪位秦公子,闷闷的应了一声。
很快,麻沸汤就端了上来,苏落芙喝下后,觉得身体有了麻痹感,疼痛感渐渐小了。
季嬷嬷这才敢继续将衣衫脱开,开始处理伤口。
苏尹月只能在一旁看着,因为她也挨了打,手会忍不住颤抖,无法帮忙上药。
最后还是楚霁风亲自来了,先是好言相劝,而后又是发了怒:“这儿有秦烨照看,你无需担忧,难道要我把你扛回去吗?”
秦烨眉心一动,转头看着楚霁风那发怒的模样。
还真是破天荒。
那日参加完丞相夫人的席面,秦暮回去便跟他说了许多,他还当秦暮是添油加醋,如今看来,秦暮说的都是实话。
“我担忧自家妹妹也不行了吗?”苏尹月从里头出来,倔强的嘟囔了一句,双眼水润一片,煞是委屈。
楚霁风赶紧哄着:“你得先养好自己的伤,才能照看你妹妹不是吗?你回去歇息一会,晚点再过来看她可好?”
苏尹月知道自己留在这儿无补于事,只能对秦烨说道:“秦公子,麻烦你了。”
秦烨依旧是冷冷的模样,微微颔首。
苏尹月走后不久,季嬷嬷总算替苏落芙处理好背上的伤口,随后再给苏落芙穿了件薄衫,才让秦烨进去瞧瞧她的十指。
秦烨在京中是出了名的,苏落芙以前曾远远看过秦烨一眼,一直记得他的模样。
只见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双眼都是冷冷的,动作轻柔的抬起她的双手,细细查看。
“有些严重。”秦烨只说了四个字。
苏落芙回过神来,惊恐不已:“那……那我的双手是要废了吗?!”
“伤好了之后,会有点手抖。”秦烨说着,“你以后估计做不了太精细的女红了。”
苏落芙听了,反而松了口气:“不碍事,我的手能保住就好。”
秦烨点点头,开始给她十指上药包扎。
他是特意这样说的,如此一来,会让苏落芙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此她就不会太在意自己的手以后会抖了。
包扎过程中,苏落芙还是感觉到疼痛感。
她紧咬着下唇,眼里有雾气凝聚,修长的睫毛抖动着,一滴滴眼泪从脸颊划过。她不敢做声,只能死死忍着。
秦烨看了几眼,最后忍不住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泪珠:“很快就好,别哭了。”
他实在受不了女子的眼泪,好像他是负心汉一般。
苏落芙怔怔的抬眸。
等秦烨包扎好,她还是看着自己,他终于拧眉:“又不是我打的你,你盯着我看作甚?”
“啊……不是,我只是想多谢秦公子。”苏落芙赶紧撇过头,不敢再直视秦烨的双眼。
秦烨声音毫无感情:“不必,我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才来的。”
苏落芙听罢,心头并没觉得空落落的,反而觉得这次的刑罚没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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