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云合》(210)只缘感君一回顾

    暮云深见宫怜生手段有些毒辣,心下不喜却也不好插手,只是蹙着眉出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宫怜生心里惦记着宫恒,话语便冷淡了许多:“暮兄,千衍门求救一事已经查探的差不多了,眼下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之后他就径直离开了,样子又急又怒的,完全失了平日里沉稳的风范。
    暮云深其实对宫怜生的经历略知一二,算是个苦命的人。
    他叹着气,望着宫怜生的背影喊道:“宫兄,若有需要,大可找我!”
    宫怜生急促的步子微微顿了一下,重新恢复了前行的速度。
    宫怜生一回去就召来了灭,阴沉着脸,目光森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
    他很急,一身风尘都未来得及洗去,现下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发丝都还有些许的凌乱,脸色苍白着,眼底是让人心惊胆寒的诡异。
    灭眸子一颤,心底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丝心疼之意。
    不敢隐瞒,将宫恒失踪前的情况一一道来。
    “你是说阿恒打算救走宫朴?”宫怜生微眯着眼睛,启唇缓缓说道。
    “是的,但是最后放弃了。”灭低着头,放轻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抚慰之意。
    “然后呢?”宫怜生用低沉清冷的嗓音问道,藏在衣袖里的手死死的捏在了一起。
    “小主子从青雀院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很是颓丧,也不知里边的人与他说了些什么。后来小主子再次碰到我的时候就显得很是生气,说着主子你都可以不告而别,他也可以的话……”
    宫怜生勾唇冷笑,气恼多过担忧。
    “你是亲眼看到阿恒一怒之下离开家族,往南域去了吗?”他逼视着灭的眼睛,意味深长的问道。
    阿恒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什么脾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自己不告而别肯定会让阿恒生气,但离家出走却是不可能的。
    灭欲开口说话,想到什么后又摇摇头,随后又重新回答。
    “属下牢记着主子的吩咐要照看好小主子,所以傍晚的时候我去扶风苑打算安抚一下小主子,谁知竟没看到他的踪影。据扶风苑的下人说,小主子根本没有回去。”
    “你就是如此确定阿恒离家出走的?”宫怜生冷喝着,墨瞳幽深,苍白的面容十分阴郁。
    灭抬起头,望着宫怜生诚恳的说道:“小主子不见的第二天清晨,染香告诉我说小主子要去南域,吩咐她回来取东西。”
    话音刚落,门口就有人敲门。
    “什么事?”宫怜生隐着怒意,森冷的声音冻得外边的人打了个寒颤。
    “回主子,染香大人派人送了件东西过来,说是关于小主子的。”冥乐扬声说道。
    宫怜生接过了所谓的东西,其中一件是一方浅紫色的手帕,上边是斑驳的血迹还有浓郁的药气。
    宫怜生认识,这是他的手帕,整个宫家只有他的手帕没有任何的绣纹,就连专属的徽记都没有留下。
    他将手帕攥在手中,面色有些难看。
    曾经每次洗浴之后,沾血的亵衣、手帕,以及其他的东西他都会统一销毁,不知为何染香会留存了一张。
    宫怜生面容略显阴鸷,他将攥着手帕的手一扬,留有往日印记的丝帕顿时化作了烟尘。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东西,是一副绢画。
    画上有一颗花叶繁茂的树木,树下是一位白衣飘飞,清丽冷寂的男子,男子的正前方有一位穿着露骨,面露痴迷,随风舞动的姑娘。
    画卷的左上方还用隽秀的小楷写着几行诗: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染香!好,很好!”宫怜生脸色难看至极,心中怒气与恨意翻涌。
    “主子,还有最后一件东西。”冥心将东西呈了上去。
    宫怜生一看到那样东西,怒极反笑,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
    灭也看到了这三件东西,心里对当时为染香求情而心生后悔,他没想到染香会越发大胆,如今竟然用小主子来胁迫主子!
    宫怜生径直往家族外走去,他要看看那女人究竟要搞什么花样。
    若是她敢伤及阿恒一根汗毛,那便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终其一生都无法解脱!
    宫怜生走到山坳口的时候,出来了一位女子,看样子是染香的心腹。
    “我家大人说请二位将眼睛蒙上,不然你们是没办法见到少族长的。”
    女子冷漠的语气,让灭心中火起。
    “落雨,你什么意思,这可是主子!”
    灭作势就要上前攻击,女子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再次冷漠的说道:“大人说请二位将眼睛蒙上,否则别想见宫恒一眼!”
    宫怜生扬手就定住了灭,缓缓抬起头,眸底黑沉一片。
    “好,本座蒙上便是!”宫怜生的声音冷淡至极,却让落雨感受到无尽的恐惧。
    她心惊胆战的引着二人左弯右拐,忽上忽下的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镇。
    镇上很静,房屋都破破烂烂的,看样子荒废已久。
    落雨带着二人来到一处高门大宅前停下了,拦着灭说道:“大人就在里边,但是大人只见主子你一人。”
    凉风飒飒,刮起地上枯败的叶片,就像是抛洒在天上的纸钱,屋檐下褪了色的灯笼随风摇晃着,宛若在举行葬礼一般,诡异而阴森。
    门咯吱咯吱的响动着,似乎在催促着赶快进去。
    宫怜生,你要忍,阿恒还在那女人手上!宫怜生对自己说着。
    他压下即将喷涌的怒火,提步朝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与院子外相距甚远,里边挂上了红绸,满满的喜庆之意。不过在这破败的院子里,倒显得鬼气沉沉的。
    宫怜生越往前走,面色便越暗沉,气势就愈加暴戾。
    走到正厅前,染香已经一身喜服等候多时。
    “怜生,你来了——”染香将盖头掀起一般,红唇微启,面露痴迷之意。
    宫怜生深吸一口气,暗下眸子,沉默不语。
    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对那女人出手,可是阿恒还没有寻到踪迹,他不敢贸然行事。
    宫怜生紧紧握着拳头,隐忍着怒意,刚长好的指甲都嵌进了手心里。
    “怜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欣喜之后,染香忽然冷笑连连,“我就知道你对那小子的心思不简单。”
    “主子,我的好主子啊,你说你怎么能对他生出别样的心思呢?他可是你的弟弟啊!你说宫恒知道了会怎么看你?会觉得你恶心、肮脏还是……”
    “住口!”宫怜生怒喝道。
    他好不容易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又被人暴露了出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后忽然被大白天下。
    悔恨、自责、愧疚、羞耻、愤怒……所有的情绪都混杂在一起,让他没办法再隐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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