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帝国》第九十七章 十七爷

    西苑门口一群常侍正在等待，为首的一名常侍颇有些道风仙骨，舒常侍也落了他半个身躯。
    华王刚下车，见到这位常侍便有些高兴的喊道：“张阿公，你这是从明城回来了？”
    张阿公，这个称呼一出，这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常侍，高兴的迎了上去。
    这个被华王称为“张阿公”的就是诸位大臣嘴里的“张常侍”，来了之后就接了西苑内廷事务。
    “哎呀，这些年老奴没见到华王千岁，长得是越来越像陛下年轻时候的样子了。”张常侍真的如同家里的爷爷一般，抱着华王，摸着华王的头。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无不羡慕。
    如果说，上面的场景让人觉得羡慕，但下面这句话，则让人感到畏惧。张常侍：“陛下叫阿公回来，就是怕你身边没个人照顾。打今起，要是外面有人欺负你了，阿公出面。”
    说完，转头对着莫海格道：“海格，陛下等你们久了，有些乏了，这也中午了，进来先吃个汤，等陛下醒了，再进去。”
    莫海格行了个礼，随着进了西苑。
    西苑不远处就是宗亲府，也就在莫海格和华王进西苑的前一刻钟，莫龙祥从宗亲府走了出来。
    莫龙祥进宗亲府，是领罚，陛下的圣旨里面，是“闭门思过一月，非令不得外出华都。”这一个月的期限，从今天算起。
    宗亲府同宗人府不同，宗亲府只处理皇室宗亲血脉，宗人府则涵盖面就广了，上到陛下妃嫔，下至外姓贵族，都在宗人府这里有钉有铆。
    认罚也要走“程序”，一般人看来，实在是有些没趣，但毕竟是官家的事，玩的就是“程序”和“仪式感”。
    进了宗亲府的门，你在外面一切的身份都没有了，不管你是什么官员，在宗亲府里，只有皇家的辈分。
    刚进宗亲府，便有门子上前打听：“爷，这是来办何事？”
    “莫龙祥，领罚。”莫龙祥回到。
    “西南阁楼。”门子向西南处指了一下之后，立马背手笑嘻嘻的看着莫龙祥。
    莫龙祥随手塞进门子一个金坠子，笑了笑。
    门子很迅速的收了，讲到：“我带您去。”
    门子前面领着，莫龙祥后面跟着，虽然一开始是朝着门子指的方向走，但七扭八拐，到了一处宅院。门子指了指后，讲到：“罚字科的是“生”字辈的长祖。”
    莫龙祥又塞了一个金坠子，笑着说：“您幸苦。”
    “为侯爷办事，再辛苦一点也应该。”门子拿着两个金坠子，笑盈盈的走了。
    汉家，都是有辈分一说，例如宋朝的“匡德惟从世令子，伯师希与孟由宜”这样对联样式的，或者是明朝“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五言诗样式的，又或者如今的清廷里用的“胤、弘、永、绵、奕、载”这种单字模式的。
    帝国皇族，用的就是单字模式的，帝国元年，正巧上一代的辈分已经排完，太祖皇帝钦定了十个字辈“生、祈、寒、一、子、正、承、英、祥、坤”，不过规定是规定，维德皇帝事情，就不在作硬性要求，因此到了莫龙祥这一辈，辈分是辈分，名字是名字。例如，莫尔是“寒”字辈，但没有人起带这个字的名字。
    莫龙祥进了正堂，无人在值，也对，这种机构，都是皇室宗亲担任，这些爷，能在值就怪了。
    正堂无人，但是偏房内却传出了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莫龙祥寻着笑声，走到偏房，门还没有推开，只听立马道：“门没关，进来吧。”
    进了屋，屋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认识，是父亲的长史钱友和，另一位，留白须，面向同恭亲王有些近似，这便是门子口中的“‘生’字辈的长祖”。
    “见过长祖。”莫龙祥说道。
    钱友和笑着站起来，介绍道：“这是太祖第十七子，陛下的弟弟，按照世子的辈分，叫一声十七爷，不为过。”
    “见过十七爷。”莫龙祥乖巧的说道。
    这老人家很高兴，莫龙祥瞅着钱友和后面放着两个新鸟笼，一个遮着黑布，一个则是个空的，不过那个空鸟笼，是个纯金打造的。
    十七爷：“陛下一直以来就嘱咐我们，三宗府（宗亲府、宗人府、宗务府合称）不要做什么规矩的执行人，不要做什么传统的代言人，少做一些前朝的剑斩当朝官的事，因此呀，你们这些兔崽子，就得瑟起来了，越发的不讲规矩了，说穿了都是陛下给你们惯坏了。”
    莫龙祥听着，也没说什么话。
    十七爷站起身子来，带着两人走出偏房，几步路就走到了正堂。
    十七爷坐在上首之后，讲到：“跪下吧。”
    莫龙祥应声而跪，十七爷从案几上取戒尺，走下案首，将戒尺顶端的递给莫龙祥，说道：“看一看，上面有陛下和太傅的印章。”
    莫龙祥抬头看，的确是在这个竹制的戒尺顶端上，有两枚印刻的印章，一枚抹着金色的边，一枚抹着红色的边，具体字符没有看清楚。
    “是，看清了。”
    十七爷道：“陛下登基之后，要求三宗府呢，对皇室子嗣不能轻易责打，私下打辱，除非直系血亲，不然就是欺君。因此要是打你们，就得用这上面带着印信的戒尺，还得给你看看，这倒是成了规矩。唉，我们当年，随意一个长辈，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还用着这样。”
    十七爷啰嗦了一大堆，莫龙祥和钱友和也不敢插嘴，最终说道：“按照规矩,凡是被处罚，都要领罚戒尺十下，伸手。”
    莫龙祥将手伸了出来，十七爷拿起戒尺，不过没打下去，而是放在莫龙祥手里，说道：“自己打吧，打的规矩你也懂。”
    莫龙祥右手拿过戒尺，左手伸出手腕，将脉搏处裸露出来，只听“啪”一声，莫龙祥背诵道：“一罚，不尊帝王，为国抹黑。”
    又是一声“啪！”
    “二罚，不尊长辈师长。”
    “啪！”
    “三罚，好吃懒惰。”
    “啪！”
    “四罚，无知贪狂。”
    “啪！”
    “五罚，心胸狭隘。”
    “啪！”
    “七罚，见神屈膝。”
    “啪！”
    “八罚，自甘堕落。”
    “啪！”
    “九罚，不信承诺。”
    “啪！”
    “十罚，妄自菲薄。”
    莫龙祥的打的很使劲，整个左手脉搏处已经紫红肿了起来。
    十七爷结果戒尺说道：“前两日，莫虎来这里领罚，也是自己的打的，不过是戒尺沾了沾皮肤而已，如今你倒是实在。”
    莫龙祥没有说话，十七爷道：“起来吧，你这么实在的，皇室内可不多了。既然你这个态度，我也告诉你：你这个闭门思过，若是没有下一句‘不得外出华都’，就指的是在家闭门。而加上了这句‘不得外出华都’指的就是，一个月内不得离开华都，懂了吗，这个你自己的要记得，一个月后来我这里销了罚，就无事了。”
    莫龙祥点了点头。
    “起来吧。”
    莫龙祥刚刚起来，真准备行礼要走，只听十七爷悄声嘀咕一句：“明日中午来我这里一趟。”
    莫龙祥眼珠子一转，刚反应过来，看向十七爷，但十七爷仿佛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
    等钱友和陪着莫龙祥出了宗亲府，上了马车，钱友和表现出心疼样子为莫龙祥上药，嘴里说道：“世子可真是心狠，对自己都下得去这么大的狠劲。王爷今中午正好参加英国一个商会的宴请，安排在了萨伏伊酒店，我们现在就过去，不然等王爷回宫了，就见不着了。”
    莫龙祥皱着眉头问道：“我妹妹和我妈妈怎么来了？整个华都局势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还要接他们过来！你们都在干什么？”
    这会莫龙祥的状态和刚刚在莫尔车里的状态截然不同。
    钱友和解释道：“世子，这不是内廷的意思，是贵妃下的，不得不来。”
    莫龙祥收回手，说道：“我在华都为质，我父亲半圈于宫中，我妈妈和我妹妹也被你送到了华都！而今在镇海港里管事的是莫龙祺吧，你倒真是个好舅舅。”
    钱友和吓得，赶忙跪在狭小的马车中，嘴里说道：“世子您这么想，就折煞老臣了。”
    莫龙祥：“我们皇家，宠女而严子，祸事不殃及姊妹，你尽快送我妹妹出国，哪怕是送到昭嘉也行。”
    “昭嘉不安全，乱的很。”钱友和说道。
    莫龙祥摇了摇头，讲到：“果然是不听话，罢了，我想办法，你要是在中间有些什么动作，我不介意用二科，送你。”
    莫龙祥能明显看到钱友和咬了下后槽牙。
    车上再无话，到了使馆区，周围的树木一下子就多了起来。马车在一阵阳关一阵树荫的路上走着，马蹄子嘀嘀嗒嗒的声音，让莫龙祥有些困倦了。
    就快要到酒店的时候，钱友和说了一句：“臣，只是想辅佐洛王殿下......”
    “那是时候没到。”莫龙祥一句话顶了回去。
    进了酒店，钱友和和莫龙祥走进一处小单间，洛王一会就进了屋子。
    洛王刚进屋子，莫龙祥则直勾勾的盯着钱友和。钱友和识趣的告知便走了。
    “你这次不听话。”洛王说道。
    莫龙祥撇了撇嘴说道：“我妈妈和妹妹被接来华都，爸，你知道？”
    “你怪我？都是你闯出来的祸事，这次你这么亮眼，我要是不把你妈妈和妹妹接过来，陛下会怎么想？你妈妈还好说，我要是不接你妹妹过来，我们一家人都走不了！”
    莫龙祥颇有些疑惑的看着洛王。
    洛王皱眉道：“这点事都看不懂？把你妹妹带到昭嘉，就是表现给陛下看的，若是一旦出现个什么事情......”
    “对，我知道，一开始陛下要求妹妹进宫为质子，你行文十八篇力争不从，最后把本应该不作为质子的世子的我送进了华都。”莫龙祥说道这一茬，颇有些恼怒。
    “放肆，你懂什么！”洛王吼道。
    两人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洛王说:“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也不用顾虑，今晚你妹妹就进宫，这两天要陪着贵妃，一直道大典前。”
    “爷爷通过握着孙女来控制儿子，真是一个和和美美的帝王家。”莫龙祥道。
    洛王声音高了两分，说道：“放肆，我叫你来，不是听你阴阳怪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