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帝国》第八十八章 开水白菜

    “王爷，有信号了，有信号了！”在苏禄海的灯塔岛上，一天一夜的过去，楚王的情绪已经从暴怒变为了冷静。
    随着信号而来的是无数封电报。
    第一封电报，是一份英语电报，大意是双子岛银行为何忽然被告知半岛银行资本介入？
    第二封电报，是一份德语电报，大意是定制的四艘军舰第三期资金何时拨付？日本、清廷都等着。
    第三封电报，是一份葡萄牙语电报，大意是若昂·弗兰克将军要求楚王立刻解释北岛之乱为何会行至于此，并且要求赔偿葡萄牙各项经费......
    ......
    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双子岛的报告，最终等来一份圣旨。
    圣旨其内容和审政会上差别不大，不过辞藻礼仪用语更加华丽罢了。
    但其意义，楚王懂了，双子岛没了。
    电报收到大概半小时后，莫龙祤终于上岛了。
    “叔叔，真会找地方，这一处倒是度假的好去处。”莫龙祤讲到。
    楚王白了一眼莫龙祤，头也没回的上了船。
    莫龙祤并没有觉得被冒犯，而是追上去说：“叔叔，应该高兴，是我来接的你。回去的时间还很长，先洗个热水澡，我还想和叔叔好好谈谈话。”
    在登船的刹那，楚王忽然想到了自己总督府的摆设，眼圈一红，心里想到：恐怕我再也见不到了。
    而今坐在这总督府大厅的是莫龙祥，神情比之楚王更显得落寞。
    一个时辰前，圣旨还未到之前，他是整个北岛的主人，刘忙这一路乱军在一轮攻城不利的情况下，向西遁走。邹封又为了功劳，出手一点没有犹豫，两个时辰下来，周泽国的‘散兵游勇’就此成了历史，周泽国本人，也不知所踪。
    在圣旨下达之前的一刻，岭安市最后一支顶着桑榆民军的部队发表诏安电文，承认错误，祈求诏安。
    一群高官人用了整整近一个月的没有搞定的事情，莫龙祥用了一上午搞定了。
    讽刺，极为讽刺！
    还有更讽刺的事情，此刻他之所以在双子岛总督府，是为了筹备帝国双子岛临时戡乱总司令部成立仪式。
    他得知圣旨刹那，似乎悟道了什么，自己拿着圣旨，步入总督府的总督办公厅内，坐在了正位之上。
    他悟道了什么呢？
    他悟道了，陛下对这个国家控制依旧是“严丝合缝”。
    先不说这些人的赏罚分明，单说这份圣旨的下达，中间会有多少人经手，自己竟然丝毫不知道。就是这一份保密工作，惊得莫龙祥一身冷汗。
    虽然悟道了，但内心的失落，巨大的空虚是自己无法忍受的。
    脑中思绪万千之时，李广亚来了一封电报，内容很有趣，电报内容是：别忘了你在马如龙坠海时候，答应我的话。李广亚。
    莫龙祥笑了。他只是记得，马如龙坠海后，他许诺，有一日自己当权，委任李广亚为军府主席。
    不过一会，华王来了电报内容为：吾弟龙祥，我们即日启程返都，舰船下午四时抵达昭嘉，上船之前，昭嘉依旧为你管辖。
    看到这一封电报，莫龙祥下令给卫泽君，要求帝党同半岛银行合作，清点总督府、省府资产，委托旧居库标志定价，暂存于半岛银行，待日后向双子岛驻军部逐步移交。
    卫泽君嘴角一笑，补充道：“这次昭嘉乱局，还牵扯些人，要不要一同定罪？”
    “你有名单？”莫龙祥问道。
    卫泽君点点头。
    “吴佩航想让你这么做？他要多少？”莫龙祥问。
    “我能做到他发现不了。”卫泽君回答道。
    莫龙祥一愣，莞尔一笑，转头问：“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卫泽君笑了笑，问莫龙祥：“李广亚如今已经是双子岛的无冕之王，还要您的一句承诺，我怎么就不能要一句呢？”
    “我可能会被‘闲置’。”莫龙祥正色道。
    卫泽君道：“你若是如日中天，怎么会瞧得上我？”
    “莫名其妙。”莫龙祥道。
    卫泽君笑着说：“我就是觉得跟着你，有点干劲。”
    莫龙祥：“什么干劲？”
    卫泽君：“改天换日的干劲。”
    “我怎么信你？”莫龙祥问道。
    “简单，你看我这次怎么做就好。”卫泽君回答道。
    “这才是实在了些，你去做吧，我会给李广亚留信一封，你和他配合好。”
    卫泽君点了点头，便下去安排了。
    华都镇院
    莫虎此刻坐在院子里，院子里架起了一套做饭的灶台，三个请来的川菜师傅正在忙着，做一道“开水白菜”。
    这是这三位做的第三遍了，第一遍的汤还在炖着，第二遍的汤还没扫沫，这第三遍的鸡、鸭、猪肘肉、金华火腿还在处理。
    莫虎围着这一处灶台，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华都本就没有几位顶级的川菜厨师，等中午回府之后，莫虎派人一打听，几乎都已经去了各位大人物的府上，无奈之下，要求好“吃”的齐王，把川菜师傅送到家里。
    开水白菜，这道菜真是一道功夫菜，今早上莫虎吃的时候，顶多以为这“开水”不过是干净一点的鸡汤，却未想到，鸡汤不过是其中一味而已。
    虽然名字普通，也如同莫虎所想的那样，这菜全靠这“开水”调味。可仅仅这个“开水”就需要需要一支一年以上的黑脚鸡、一支一年以上的北京填鸭、两个猪肘以及江南金华火腿，好在元帅府里家大业大，这些东西倒是都能凑齐，不过，莫虎瞅着，除了能想到“功夫在诗外”“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样的俗理，也着实想不到其他的。
    但一个川菜师傅从头至尾在剁肉蓉引起了他的注意。
    肉蓉，通俗一点说也就是将肉剁成生肉泥，莫虎奇怪，这肉蓉怎么用，小炒？干炸？自己今天上午并没有在菜里吃到这样的东西！
    不过莫虎虽然有疑问，但仅仅只是瞅着，没有发问。
    肉蓉分出三碗，鸡肉蓉、鸭肉蓉、猪肉蓉。
    可当这名川菜师傅把鸡肉蓉洒进第一道已经炖煮的汤里，莫虎这一刻压不住自己的火气的质问两旁的侍从道：“你们是从哪里请来的人？会不会做？这汤已经撇了血沫，怎么又向汤里加肉蓉？这不是让汤更浑么？什么玩意，都给我赶走！”
    侍从立刻执行命令，上来就要抢这个川菜师傅的勺子，这川菜师傅还有三份火气，对着莫虎讲到：“大人莫得急（大人不要急），遮堂根儿（在这里）就该这样子做，我做菜很行实（很好），你要稳起（稳住），这些个肉沫沫（肉蓉），是用来清汤地，散尽去（撒进去），能让汤更靓。”
    莫虎听了后，皱了皱眉头，赶忙叫来自己厨师傅，问道：“怎么撒进肉蓉还能让汤更干净？”
    自己的厨师傅自然知道莫虎这只“大老虎”的脾气，赶忙说道：“肉蓉下锅后会膨胀，能吸附汤里的杂质，还能增弄汤里的风味，捞出锅之后沥干净，这汤自然就跟‘开水’一样。”
    莫虎听到此，恍然大悟。
    原来，在这！
    莫虎笑了，立刻点头道：“三位辛苦，等会走的时候，薪酬翻两倍给诸位，也不劳诸位来我这一趟。”
    说完便再也不看，走回书房。
    这一幕，不但是在莫虎府上出现，莫海格、李华迁、吴佩航、华天雄等等诸位的府上，都出现了这么一幕。
    昭嘉旧居库
    莫龙祥还有两个小时就要上船，但是他不急，他对面的恭亲王也不着急。
    两人这会下的是围棋。
    “爷爷，你这怎么办？”
    恭亲王笑着道：“你走了之后，他们会在周泽国营帐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身上的衣服和配饰是我前些日子被你们掳走时候样式，那可是苏绣，值不少钱。”
    “您老这也用假死替身呢。”莫龙祥笑着说。
    “人一旦是走到高位了，就是一个符号，并非一个人，这个符号需要演绎，而不是你需要演绎，找一个差不多的人去演，就够了。再者说了你也用过这一招。我死了，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恭亲王这个身份死了，恭亲王死了，你爷爷算是了却一块心事，也可以让他著书立传了。因此他不会去认真查，而我，此刻坐在你面前，我能仰仗的只有一个官位。”
    莫龙祥笑了问道：“哟，什么官位？”
    “你爷爷！哈哈哈哈！”恭亲王笑着说。
    莫龙祥：“你瞅你，为老不尊的样子。”
    两人因为昭嘉一事，关系融洽，莫龙祥需要恭亲王这些年所积攒的势力，而恭亲王则是需要莫龙祥。
    “失落么？”恭亲王紧接着又说：“明明自己才是逆转昭嘉的人物，怎么就闭门思过了？”
    莫龙祥点了点头。
    恭亲王问道：“先不分析这个，我问你，当官最主要的是什么？”
    “人事、财务。”莫龙祥回答道。
    恭亲王摇了摇头，说道：“最重要的是情报、是信息。这个不展开了，你自己回去的路上思考。我接着跟你说，为什么你要受罚，就因为你威胁到了华王，换言之，你过分亮了。你若是李广亚，或者其他什么身份，只要不是皇室的人，你这次一定会大大提拔，当个上将跑不掉的，但你是皇室的人，现在是给继承人铺路的时候，你过分亮眼，只有惩罚，没有奖励。你这次回去，要清楚，要藏好自己。”
    莫龙祥还想说点什么，恭亲王摆了一个“压一压”的手势继续说道：“冤枉你的人比你还清楚你的委屈。你这次来的时候，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管？”
    莫龙祥：“告诉了，我父亲提起过。”
    恭亲王：“那你为何要管，哪里来的黄折子？”
    莫龙祥：“太傅那边给的，我想......”
    恭亲王：“记得，这次回去，我比你要晚个三四天，你这三四天一定要见到你父亲，不要提起我，听你父亲的话做事，三四天后，我会找你。你有主见，但是在我没到华都的时候，万万不可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