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嫁给黑莲花》第321章 作战

    江怀信躺在榻上一遍遍回想着这些时月发生的事。
    不得不说。
    这大半年来,她确实给江家带来了许多麻烦。
    可是。
    她真的可恶,真的该死吗?
    江怀信在昏暗中翻了个身,拉扯着腹部的刀伤有些犯疼。
    是今日为了护着她所致。
    可。
    是她先不计后果私下带兵前来营救自己,营救二郎。
    是她几次三番从北霄将士的刀枪之下救了自己。
    是她不顾性命地扛着自己杀出重围。
    如今想来,她分明也有伤啊。
    方才对峙她完全可以用那伤博取自己同情,甚至,她完全可以无视自己和二郎的生死。
    身份是假。
    难道这些也是假吗?
    江怀信沉沉叹了声,眼眸一阖,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她猛然撞上桌角后变了面色的脸,及那句虚浮无力的“是我没站稳。”
    他禁不住想起亲妹妹木槿来。
    倘若是她,定会捂着那伤哭上大半日,想着它会不会留疤的罢。
    倘若是她,二郎和父亲知道自己对她动手,定会责备自己的罢。
    倘若是她…
    木槿那样弱不禁风,怎么来得了这样的地方,江家又怎么舍得把她教成抛头洒血之人?
    说来,也正是因为江家这些年的护佑宠溺,才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为了个男人竟狠心到连自家父兄都可舍弃。
    并非因此事而怨恨妹妹,只是感叹世事无常,最后拼死奋战为着江家的,竟会是和自家毫无关联的人。
    这姑娘说是木槿嘱托她照顾江家,难道,今日一战也是源于“嘱托”?
    从前自己入狱受伤,她对自己的关切也是源于“嘱托”?
    思及至此,江怀信原本就涟漪惊起的心似乎添了些莫名滋味。
    他忍不住去想。
    也许她真的就是莫名来了大煜。
    也许木槿是真的喜欢永夜,也许他们真的已经远走高飞。
    也许此事真的与她无关。
    而她继续假扮江家姑娘,也许真的是木槿的意思。
    江怀信抬手揉了揉前额,想要尽可能地缓下这些烦绪。
    可每每定下暗心,她说的那句“既为手足,生死同归”就不断地回响在他耳边。
    手足。
    也许,她把江家当成自己的家是真,待江家的情谊也是真。
    其实仔细想想,她从未做过伤害江家的事,也从未找江家要过什么。
    而如今,江家至此已成定局,木槿远走已成定局。
    ……
    外头值守的将士开始在交接换班,火光漾漾,点透了他原就没有半分睡意的心神。
    江怀信往明窗看了一眼,再有一个把时辰就该见亮了罢。
    他忽而沉沉叹了声,几经思量,还是起身穿了衣,而后又捞上案台上的止血药出了房。
    “时辰还早呢,将军怎么不再睡会?”换班的值守问道。
    江怀信反问:“老二可醒了?”
    守卫道:“尚在昏睡,不过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江怀信低低嗯了声,看了隔壁屋一眼,却是转去了江予初那头。
    想来,今夜她也是无眠的罢,这个时辰了,还是烛火通明。
    江怀信缓下情绪,轻轻敲了两声。
    “谁啊。”
    “我。”
    不多时,脚步声渐近,房门轻轻拉开。
    只见她一脸煞白,细细看着,深邃无力的眉眼上是一层薄汗。
    而里头,莫辞正垂着眼收拾血淋淋的纱布。
    “大哥怎么来了。”
    江予初扯着外衣遮了遮伤处,却还是被他看得十分清晰,淡淡的血痕。
    其实江怀信脑子里滚过许多话,可人到此处,又只淡淡地说:“试试这个。”
    江予初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带了…”
    “给你就拿着!”
    江怀信一腔不耐地打断她,一把拉上她的手强塞给她。
    见她一脸病色,眼光沉了沉,却也放缓了语气:“你先用着,后头还有你逞强的时候。”
    江予初愣了一下。
    江怀信原是拂了衣袖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头添补道:“晚些时辰来前厅议事。”
    外头渐明。
    校场众将士已在操练,伤兵则尚在休养。
    江予初上了药之后不急着议事,先叫江怀信和那三位将军巡营一周,而后又去了城门四周。
    一是为了大抵清清人数,把能用的将士及伤兵区分开来。
    二则为了稳固军心、民心。
    三是好根据城池拟定一份具体有力的作战计划。
    做完这些,已是午后。
    众人又顶着毒辣日头策马回了军营。
    “所幸宋将军十分得力,不仅救回了怀宇,还顺利毁了北霄大半的粮草。
    加之昨日一战,北霄已退兵二十里,依照这个进度,北霄这一两日应该会有所消停。”
    江怀信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把沙盘中的北霄旗帜往后头青山挪了挪。
    宋将军道:“但也正是因为被挫了锐气,北霄下回的攻势怕是会更为凶猛啊。”
    何副将和罗将军点头附和:“来日定是恶战一场。”
    江怀信道:“前天我得信,说是驻守黄疆的林邦彦已请旨前来增援,只是不知能带多少人,何时能来。”
    “黄疆?黄疆离此处十万八千里,待他们来,这里怕是早就被北霄踏平了。”何副将嗤笑道。
    江怀信顿了顿,转脸望向江予初:“你怎么看。”
    “若想取胜,唯有一举歼灭,不留后患。”江予初定定望着沙盘说道。
    何副将摇摇头:“加上咱们带来的人,统共不足十万,就算全部用上也不及北霄半数,一举取胜,谈何容易?”
    “不能硬战,那就智取。”江予初道。
    江怀信见她好像有了些主意,便道:“你先说说。”
    “我倒想起来一件趣事。”
    江予初眼光仍是不离沙盘,默了半刻,忽而笑了笑:
    “从前,我的猎犬受了点小伤,眼见就要痊愈了,却又不慎落入粪池。
    从那以后,那小小伤口竟无休止地烂了起来,最后落得个药石无医的下场。”
    众人:“……”
    “说正事呢,胡闹什么。”江怀信眼光一沉,低声斥道。
    江予初心底已有了主意,见他一脸正色,倒也还是跟着敛了笑。
    “如今咱们占据的是高处,往常守城不是弓箭就是火石,大哥可曾想过,只要敌军盔甲盾牌过硬,仍是不乏攀爬上墙的。”
    江予初说着在沙盘上的城楼点插了支江家旗帜。
    “倘若咱们再在城楼之上加一道防固,叫北霄毫无近身可能,胜算会不会也跟着加上一成?”
    江怀信恍然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
    江怀信唇角极不自然地抽了两下,再看向江予初时,眼色显然多了些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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