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水千幻的邀战,颜渊的神色郑重了不少。
“我能隐隐听到,蕴藏在你体内的涛涛水声。孔子祖师曾言,夫君子之见大水也,以其有九德而必观焉。我之剑术,亦是从此而来,请君观之。”
说罢,他手中含光一振,向前刺出。
这一剑,平平直直,看似没有任何精妙的变幻,仿佛随便一闪身就能避开。
可是首当其冲的水千幻却不会这么想,在他的视界之中,刺向自己的并不是一把剑,而是无穷无尽,浩浩荡荡的滔天水流奔涌而来,浪花飞溅,如若雪崩,震天轰鸣,有如雷霆。
此时,颜渊的声音再次入耳:“第一剑,曰浩,浩大无尽,包容万物,乃水之仁道。”
面对这迎面而来的浩浩之水,水千幻同样朗声长啸,浑身气劲涌出,在颜渊的灵觉中显化出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
“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而不盈!”
颜渊斩出的滔滔奔流在进入水千幻构建的无边汪洋之后,如同泥牛入水,不起波澜,果然如他所言,万川归海而不盈。
“好一个万川归海!”
颜渊一招不成,并不可惜,反而是对水千幻的招式满脸赞叹,紧接着他手中剑诀一变,声音也变得激昂起来:
“第二剑,曰流,经山不止,赴渊不停,此乃水之大勇!”
一时之间,那些明明已经被大海同化的水流再次翻腾涌动起来,继续向着水千幻靠近,仿佛没有什么能让它们停下。
见到这一幕,水千幻的眼睛微微眯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些水明明都已经被大海同化了,竟然还能继续流动,既然如此的话......
“百折之水,终赴东流!”
你不是要不停地流吗?可以啊,流呗,但是水的特性是向东而行,你就别冲着我来了吧!
水千幻话已出口,那些奔涌的海流立刻转换了方向,冲着东方而去,毫不留恋。
“妙!第三剑,曰演,水之善变,随物赋形,此乃水之大智。”
颜渊的第三剑使出,在剑气的勾勒之下,两条粗如合抱巨木的水龙气势汹汹,如同两挂飞流而下的匹练,直冲而来。
终于开始玩硬碰硬的较量了,水千幻轻轻一笑,白皙的手掌探出袖袍,轻轻地并指一挑。
一串水珠跃出,一滴、两滴、十滴、千百滴,串连成线,汇聚成剑。
倏然而去,势如疾电,隆隆之声不绝于耳。
水剑轻轻洞穿了那两条来势汹汹的水龙,漫天水珠崩裂炸散开来,淅淅沥沥仿佛下起了一场小雨。
“好一柄如潮之剑!”
颜渊目力惊人,已经是看出了水千幻这一剑的玄机乃是模仿那一线江潮,聚力于一线,方才能有如此惊人的切割之能。
“第四剑,曰察,秋水之眸,绵弱而微达。”
他的双目覆上了一层微弱的金光,然后不再远攻,而是持剑前冲。
“来得好!”
水千幻一声清喝,五指虚握,如同青龙吸水一般从湖中汲出一道手腕粗细的水柱,水剑凌厉前刺,人随剑后,同样不闪不避地对冲而去。
含光之剑有形无影,碧蓝水剑有影无形,交错撞击之间,炸溅起水珠万千。
两人同样精通水道,挥袖之间,泼水如泼箭,只是两人之力,却仿佛搅动了天象,大雨如瓢,狂风似刀。
可是百米之外却依然风平浪静,仿佛所有的剑气水花都被他们牢牢限制在了周身百米。
比起动辄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这种不经意间展露出的绝对掌控才让真正看懂的人为之心悸。
此时此刻,小圣贤庄藏书阁楼顶,一位白发儒服的老者正抚须而叹。
“积水成渊,蛟龙生焉。也不知儒家收留那个孩子,到底是对是错。”
“师叔是在说颜路师弟吗?”他身边一位青年出声问道。
“伏念,老夫问你,若有朝一日,因你师弟而为儒家引来祸事,你当如何?”老者饶有兴致地看着身边这位少年老成的学子。
“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恭、宽、信、敏、惠,如若师弟所行之事无背此例,为仁。当仁,则不让!”伏念语气沉稳,有理有条。
“说的不错。”
......
御场。
“小心了,这是我的最后一剑,曰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颜渊一剑递出,周遭的空间仿佛都荡起了波纹,天上的飞鸟,湖里的游鱼,飘零的黄叶,洒落的雨滴,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一样,突兀地凝滞在那里,天地之间只有那一把青玉为柄的无影之剑不受限制,依然前行。
“竟然通过观水,触摸到了光阴之道的影子,真是可怕啊!”
水千幻明白,这不是什么幻术,而是对方的剑速太快造成的视觉误差,这一剑已经隐隐有种要超脱时间与空间的感觉了。
面对这样的一剑,他的身体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只能催动加持在自己身上,然后一拳怼了上去。
叮!
含光剑的透明剑刃点在水千幻的拳头上,发出了金玉交鸣之声,颜渊收剑后退。
水千幻也不再出招,他叹了口气道:“这一剑当真奇妙,是我输了。”
输赢本身他倒也不太在意,通过这一战摸清楚自己与这些顶级战力之间差距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颜渊的最后一剑更够触及到光阴之道部分皮毛,那么同为顶级战力的东皇太一或许也掌握有这种层次的力量。哪怕不完善,哪怕只是皮毛,可是有与没有就是天壤之别。
不过,明白差距才能知道努力的目标,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除了关心一下魏国使团在齐国的交流进展之外,大半时间都花在了小圣贤庄之中。
水之道,老子和孔子都极为推崇,因此儒家与道家最是精擅,阴阳家本身就出自道家,此时多了解一些儒家眼中的水之大道,也可触类旁通一番,更别说还有颜渊这个大高手可以随时陪练解答,水千幻领悟起儒家的道理来可谓是一日千里。
直到魏国使团那边传来消息,齐王已经同意了加入合纵,他们不日将启程返回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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