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华的每一个字落在风清颜耳中,都会让她心里多一分纠结和复杂,对于奚华,她也把他当成过最重要的一个朋友,她对他的信任一点不比夜云深少。
风清颜强撑着笑了笑,她抓过他的手,将手中的石头又塞回了他手中。
她看着他,强颜欢笑:“我为什么要怪你?你做任何决定,任何事情都是你的自由,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
奚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心里有你的苦衷,而鬼族人,还有鬼将军,包括我,包括整个幽境三州以及其他各地死去的人,这几个月内所遭受到的一切,不过都是命罢了。是老天爷布下的一盘命棋,可是我连老天爷都没有怪,我又怎么能够去怪你?”
她隐隐红了眼,却又倔强地强撑着不让自己掉下一滴泪,她告诉自己,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他心里有事,她若怪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奚华能看出来,这件事情真的是一根刺,突然扎在了她的心里。
“我……”他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他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她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而她这么信任他,他却还一直瞒着他,这是不对的。
他希望她能怪他一下,这样他才能好受点,他心里对她才能少一些负担。
但是,才刚说了一个字,剩下的话他却一句都说不出口,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或许对对方来说,他们都没有资格要求对方对自己毫无保留地说出口。
她有自己最爱的人,而他亦有自己这一生都摆脱不了的宿命,他又怎么能心存奢求,她对自己再多在乎一点。
终究是他自己放不下,是他一直觉得,只要能在她身边陪着她就好。
“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她绕过他抽身而去,嘴上虽然说不怪他,但心里仍旧有根刺,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或许等到她从死亡之地回来了,他们之间可以再好好说说。
可是她不知道,这一次分别过后,等他们再见时,一切全都变了。
“主人,你等等我!”流萤张大嘴巴,一口吞下手中剩下的糕点,然后朝她追了出去,独留奚华一人站在原地。
他的背影很孤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勇敢,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他只是个懦夫,他一直在努力逃避着自己应该面对的一切。
——
风清颜离开了淮州城,朝着夜云深说的死亡之地而去,一路上流萤都跟在她身旁,但因为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没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她。
她若要去南越国,必定会经过河州城附近,而为了不耽误时间,风清颜并没有特意进河州城,只是给暖知传了一条消息,让她这几天照看好鬼族。
可再往前一段路程,她却隐约察觉到好像有人在跟着她。风清颜使了个手段找出了那人的藏身之处,而之后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敛意。
自上次和她争吵过后风清颜就再没见过她,突然发现她跟着自己,风清颜不禁警觉了几分,一双冷眸凝视着她。
“你要去哪儿?”这一次是敛意先开口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这不关你的事。”风清颜的声音同样冷,虽然知道那一日敛意做得并没有错,但是闹翻了就是闹翻了,而且她今晚心情不太好,就不太想搭理她。
“那你想好怎么安置鬼族了吗?”敛意往前走了两步,问她。
风清颜目光转向她,没有回答。
“如果没有,那你带他们去极北之境吧,半生族人一定会接受他们的。”
她这句话,反倒是让风清颜看不透她了,她这说的未免太过自信。
“我会考虑的。”风清颜的声音依旧冷漠,暂且不明白敛意是要做什么,她说:“你若是没事,我就走了。”
“等等!”风清颜作势就要离开,然而敛意却叫住了她,再次往前走了两步:“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呵。”笑了笑,风清颜也没有拒绝她,转身而去时说了句:“随你。”
她带着流萤飞身而去,敛意则在身后跟着她,一直躲在大树后的江小五和银川在这时候走出来,朝着敛意离开的背影低声喊话:“公主,你小心点。”
一路上,风清颜只偶尔看敛意一眼,却没和她说什么话。她们在第二天的正午时分到达了楚熙国的东北边境。
“你要去死亡之地?”敛意到达这里时,已经大概猜到了风清颜的意图,在路上时,她就对风清颜去往的方向感到疑惑,但是她并没有问出声。
然而风清颜依旧冷漠地没有回答她。
东北边境附近很荒僻,而且因为现在是深冬,所以也没能看到几个人,风清颜在附近转了一圈,神识扩散出去,才找到了一个可以问路的人。
而那个人在知道他们要去死亡之地时,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们要去那死亡之地?不行不行,那里太危险了!”
她找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伯,此刻对他们摇头摆手,很不赞同。
风清颜微微一笑,又说:“没事的老伯,你只需要给我们指一条去的路就好,剩下的我们自己有分寸。”
老伯无奈,只得跟她说:“沿着前面那条路一直走十里路,就能看到一片海,而要想到达死亡之地,就必须要穿过那片海域,死亡之地里真正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片海越靠近死亡之地就越危险,听说会吃人。”
生活在这里的人并不多,而老伯刚好不过是其中一个,他在这里待了半辈子,见过一些想要去死亡之地的人。
那些人或成群结伴,或独自前行,而最后却大多都没有回来,只有一些命大的捡了一条命,那时他曾听到他们说海域越靠近死亡之地越危险,而要想踏进死亡之地,那也同样是难上加难。
老伯看风清颜和敛意不过两个姑娘而言,就想劝她们一下,可是风清颜却是不为所动,这死亡之地她是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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