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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人质疑她,一部分人默不作声,他们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心思,或许只有最熟悉他们的人才能读得懂了。
然而面对诸多质疑,风清颜现在却做到了面不改色,她再次毫不畏惧地往前踏出一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冷风拂过时,似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吹到了她身上,他们看着她说——
“实不相瞒,我鬼族之前一直生活在鬼域,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所以来到于此,乃是突发重变,一切皆属无意之举。但初来乍到,到底是不懂这世界的规矩,所以惹下诸多祸事。”
抬起双手,风清颜面色严肃,再朝着众人拱手道:“是我鬼族御下不严,一切是我鬼族有错在先,错在没有约束好他们,不该不问便让他们私闯入人间,再造成之后与人族的诸多误会。”
“我澜倾今日以鬼域城主的身份,就代这鬼族,向天下以及幽境三州,因鬼族无辜枉死的众多百姓赔罪。”
话落,她屈膝跪在地上,朝着天下正派,朝着前方一眼就能望到的遥远山河,双手撑着冰冷的地面,拜了下去。
好歹是一个城主,鬼族如今的最高领袖,话说到这个份上,事做到这个地步,一时之间让众人不知如何开口。
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为了天下大局考虑,若鬼族人真的能真正退一步,那他们也是可以退一步的。
然而偏偏就有人不想退一步,非要步步紧逼,上前一步指着她说:“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说要赔罪,却只是随意一拜,不觉得是在糊弄我们吗?”
“那你说,想怎样?”抬了眼眸,看向那人,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好像能随时被风吹散,但众人却听见了。
这时,那人又得意地上前一步,下巴微仰:“要我说,为了天下因鬼族而枉死的百姓,你就该以死谢罪!如此,也方才能显出你们鬼族止戈的诚意。”
风清颜凝视着他,没有说话,脸色甚至很平静,惊不起半分波澜。
“怎么?这一点诚意都没有!”这一次,那人直接怒得大骂:“说鬼族有错的是你,说要向天下和枉死百姓赔罪的是你,可到头来却一点诚意都没有,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来此,说些没意义甚至做些虚情假意的事?你和鬼族人一样,杀了那么多人,罪大恶极!”
重临看着那人的目光很冷,没有人不会看不明白,他这就是在故意找事,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拦着他,总有的人喜欢看别人先出头,而自己静待好戏。
正想着找个方法教训他一顿,可忽然间,从天空落下一道绛紫色身影,于是他快速收了手,没人发现他的动作。
不知何时出现在人前,一抬手,奚华就掐住了那人的脖子,阴狠的目光盯着他:“以死谢罪?责任从不在她,你凭什么让她以死谢罪?我保护了这么久的小美人,我都舍不得骂,也是你能骂的?我今日让你以死谢罪可好?嗯?”
最后一个字明显拖重了鼻音,众人看着怒气冲冲的奚华,脸色又是一变。
“奚华,你快放开他!”
“你可别乱来啊!”
奚华的话没有人能够理解,因为他们不了解奚华,更加不了解风清颜。
鬼族之事风清颜是半路接手,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这件事情与她本就不会有任何关系,毕竟鬼族在幽境三州的所作所为又不是她下令的。
昨晚奚华和风清颜就约定好了,他们今天是分开行动的,可是当他在暗处看着这丫头屈膝跪地的模样,他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为了那所谓的责任,于是她揽下了鬼族犯下的所有过错。
她为鬼族着想,却何曾想过自己?
但这个他忍了,她是为了鬼族,所以他不能冲出去破坏,不然就对不起她付出的这些心血了,可是,那个让她以死谢罪的人,他真看不得别人辱骂她!
所以他忍不住,冲了出来。
“奚华,这不是你乱来的地方,休要放肆!”再次有人指着他怒呵,一些人已经暗暗做好对他随时攻击的准备。
“澜倾城主,难道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凌云阁掌门冷嘲热讽。
很多人都知道,奚华在帮助鬼族,现在他哪怕出面都是为了风清颜。
撑住地面的双手逐渐收拢,指甲划过地面,就在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奚华身上时,风清颜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朝他们一声厉呵:“够了!”
众人朝她看过去,随后就只听到她冷声说:“谢罪?我为何要谢罪?听清楚,我说的是赔罪,我虽说鬼族有错,虽向天下无辜枉死的百姓赔罪,但我们鬼族人并不需要获得你们的原谅。”
不需要原谅?一听,众人愣了下。
她说:“我鬼族的诚意如何我自是清楚,反倒是你们,你们自诩为名门正派,所做一切皆是对,但可曾有想过,你们从一开始就错得离谱,比起我们鬼族人而言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话,听得众人心里很不舒服。
“魔女,你休要信口雌黄!”
“我们为守卫天下,何错之有!”
谁都想一争高下,谁都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借此来让世人称赞自己伟大的付出,来满足自己心底那可怜的虚荣。
风清颜说“没有人生来就是恶,鬼族来到这个世界,对此一无所知,只因他们身上身怀煞气,所以他们成了邪魔,哪怕一个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的孩童都成了修仙之人口中所说的恶。”
“除魔卫道,惩恶扬善,听听,多好听啊,值得让人歌功颂德,但没想到它却成了你们修仙人滥杀我鬼族人的完美理由,以至于你们手起刀落时都不会有丝毫的手软,更不会有心理负担。”
“呵。”冷冷一笑,透着无尽的讽刺,倾世绝美的小脸染上了悲凉。
“如果可以,鬼族并不想待在这,我们比任何人都迫切地想要离开。曾经也想过,和人族和平相处,甚至于躲藏起来,仅为了不再与人族起冲突,只是你们为什么要想尽办法逼死我们呢?”
“如果不是你们,就不会有河州城一战,南越上万大军不会就此被埋葬,更不会导致如今邪魔肆虐的局面,你们也都不会聚在一起,满怀悲愤地讨论如何诛杀鬼族,鬼族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愤怒,她咆哮,她有时候真想直接杀了这些人,这样倒也干脆省事。
只是不行,她不能一错再错。
“还有人记得我在河州城说过的一句话吗?我当时问那些正派的人,你们说邪魔是恶,而恶人就该死,可是,那些从一出生就被认定为恶的恶人,他真的是恶人吗?他真的真的该死吗?”
这一句话,没有人回答。
“鬼族人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他们一出生就是鬼族人,可就是这样一种人,成了你们名门正派口中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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