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军府的第二天傍晚,柳念茹收到了来自王府的飞鸽传书。
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安好勿念,等我。”
她将信碰在手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现在尚在京都,当然安好了。等到了北境,那就不一样了。他说等他,可是她拿什么等呢?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她将信收好,然后转过头,却看到阿雅和长舞在打打闹闹。
“你们两个在闹什么?”柳念茹板着脸,假装说教道。
她们总是这样,小女生难免的。只是这一次,长舞却没有平时的颐气指使,反而有些唯唯诺诺的,倒是阿雅,眼里满满的都是揶揄。
“怎么了?”柳念茹问道。
长舞别过头,还是阿雅说道:“郡主,王勋大哥来信了,说他不日就要和王爷一起出征。要长舞,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他博取战功回来。”
长舞的脸顿时羞红了,她点了点阿雅的脸,说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阿雅却更来劲了,大声的喊道:“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长舞连忙要捂住她的嘴,柳念茹却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
她联想到王勋对长舞,好像是十分殷勤。这些原是她疏忽了,等段白岚回来了,她可要好好帮长舞准备出嫁——
段白岚能回来吗?
想到这里,她眉眼染了一丝淡淡的哀愁。
长舞注意到了柳念茹的情绪突然低落,她问到:“郡主,王爷有和您说什么吗?”
她想,王勋都传信给她了,王爷,王爷一定也和郡主说了什么。她回想王爷和她说过的那番话,心里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撮合王爷和郡主。
“无非是说了一些营中之事,毕竟之前那些事情大部分都是由我操办的。”柳念茹就想这样淡淡的揭过去。
可是长舞却不依不饶的说道:“郡主,反应现在您和七皇子的和婚约已经取消了,何不考虑考虑一下王爷呢?在我看来,没有比你和王爷更加般配的一对了。”
阿雅也猛点头,少有的没有和长舞打闹。
她也觉得,王爷和郡主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住嘴!”柳念茹说道,她发觉自己的语气太凶了,把阿雅都吓得有些怯生生的,于是说到:“我不是故意对你们凶的,只是男女之事对于我而言,实在是太不实际了。”
也许她就是一个运气不太好的人,在拼命的想要挣脱出命运给她覆盖上的那层网。
所以情爱一事,对于别人也许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可是对她而言,却是如同毒药一般。
长舞不再说话了,柳念茹还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重话,所以她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倒是阿雅,明明自己还有些胆怯,却是出来劝到:“郡主,天底下的所有东西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包括权势,包括自己喜欢的人。没有什么是不实际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既然是一场梦,那么我们为何不能做一场纸醉金迷的美梦呢?”
人生如梦?大抵是吧,只是她已经做了两世的噩梦了。
柳念茹突然扭头说道:“你个小丫头,怎么懂这么多?”
这种话,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从一个奴婢嘴里说出来的。真正的奴婢,应该是像长舞她们一样,能忍,因为除了忍她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主子就是她们的天,更别提努力争取这种事情了。
阿雅懵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不应该是一个奴婢才对。可是不是奴婢,她又能是什么呢?这些话好像一直就刻在她的脑子里了一样。
“是阿雅逾越了,请郡主责罚。”阿雅说道。
柳念茹当然不会责罚她,她只是捂着头,对长舞和阿雅说道:“这几天我头痛,你们不要和我说这些。”
其实,长舞和阿雅不说。她身边的暗探也能够用各个手段告诉她,关于段白岚的消息。
她和段白岚之间,真的只是合作关系对吧,仅仅只是合作而已!
用过晚膳以后,管家敲开了月离院的大门,说是有些事情想要找郡主。
长舞给他开完门以后,就直接带他去柳念茹身前了。
“见过郡主!”管家深深的鞠躬,然后道:“将军说,您离家多日才归来,还不曾拜过列祖列宗,所以特地请您去祠堂,和他一起上一炷香。”
柳家没有男丁,自然是嫡女为大了。好在,柳将军虽然是一个古代人,却没有古人重男轻女的那种思想。
柳念茹想了想,自己确实是这样的。不管怎么,名义上她还是柳将军府的嫡女,还是要去做做样子的。
“行,我等会儿就过去。”柳念茹应道。
夜幕渐渐降临,将军府的灯都还开着。将军府的灯一向熄灭得很晚,因为柳将军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以及时不时进宫见皇上。
她身后跟着长舞和阿雅,刚到祠堂,就见到柳将军对着祠堂的那些人,默然不语。
“父亲,我来了。”柳念茹说道。
她看着柳将军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柳将军不仅是一个念旧情的人,还是一个十分守孝道的人。
“念茹,你来了。”柳将军转过头,取了三炷香过来,对她说道:“你既然来了,那么就来拜见一下你的母亲吧。你离家多日,你的母亲定然很挂念。”
柳念茹接过她手里的香,默然不语,然后跪拜,上了三炷香。
其实她都已经不记得母亲是什么样子了,母亲去得早,她这具原身都忘了。何况,她前世也是父母双亡的。
“女儿不孝。”柳念茹发自真心的说道。
明明纳兰氏并不是她的母亲,可是因为这具原身的缘故,她也凭空多出来几分复杂的情感。
这种情感,就是亲情吗?
“是爹爹对不起你,是爹爹没有照顾好你。”柳将军叹了一口气,说道:“前些日子,我总是梦到你母亲,她怨我,怎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别人给欺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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