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氏眼里小时候的轩辕玉虽然霸道莽撞,但那个孩子还是善良的,是淳朴的,如今的玉儿虽然看似温和,却是阴郁的,是一肚子心机的,活得发飘。
女儿因何会变成这样?她想不出,但她明白这与她这个不争气的母亲有关,是自己的地位让女儿感到自卑了。
已经是半老徐娘的赵氏,因多年的锦衣玉食,容貌与气质依旧,她蹙起两道弯弯的眉,试图再次说服轩辕玉,因而语重心长道:“玉儿,你怎能如此说你的父王,你怎能如此编排姨娘……”
不等她说完,轩辕玉不耐烦的摆手打断:“姨娘,我来不是跟您讨论这些的。”
赵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那些令女儿不高兴的话题:“那是什么事?”
出于对女儿的歉疚之心,赵氏也不忍真正责怪与她。
“嫡母再次有孕了,姨娘可听闻了?”轩辕玉盯着赵氏的眼睛,咬牙切齿的问。
“这不是好事么?”
“好事?”轩辕玉的声调瞬间拔高,不可思议的死死凝视着赵氏的表情。她觉得眼前的姨娘这是傻了。
赵氏摇摇头劝道:“玉儿,你不必如此,听姨娘给你分析。”
轩辕玉呼的喘出一口粗气,梗着脖子等着,只是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此刻的赵氏早就被其分割了。
赵氏也不理会女儿犀利的眼神,笑道:“姨娘出自宫中,在大明宫那些年我明白一件事,凭我的能力能保命就不错了。
被赐给殿下我是开心的,心想只要嫡王妃是个公平和蔼的,那我在王府平安终老还是可以的。
可那几年你父王对嫡王妃真的是上了心,想要如老祖宗那般一生一世守着她一个人,我与穷氏根本插不进他们的世界。”
轩辕玉有些不耐烦了,但是她还是强忍着,耐着性子听下去。
“我与王妃没打过几次交道,但是姨娘却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善良的人。”
能在宫中全身而退的人少之又少,能被当年的先皇后看中,送给她最喜爱的儿子做通房,显然赵氏也不是一个无能的人。
她观人于微,穷氏心术不正,她不是不知,当年她没少防范对方,可还是被其钻了空子,加上程姑姑的偏见,让轩辕玉对王妃产生了恨意,这是她此生最大的失误。
她说这话轩辕玉不干了,人就是这样,在最疼爱自己的人面前最容易暴露自己的本性,轩辕玉也不遑多让,她反问:“善良?善良的人能多年独霸父王,让你独守空房!善良,善良能将我们母子赶离王府,多年不闻不问?姨娘你是善良呢,还是懦弱可欺?”
赵氏再次蹙眉,显然她对女儿的态度很反感,但是她还是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在长安你接触的人也不少了,可有听闻嫡母磋磨庶子庶女的例子?”
轩辕玉不说话了,她的确听了许多。
“当年不是你莽撞让王妃的孩子流产,她是不会有那个心思的!”赵氏不想提此事,但是做人是要讲理的。
摆摆手制止轩辕玉的辩解,她接着道:“你觉得那是小事,你觉得那时自己还小,不该责怪与你,但是换个角度说,若是失去孩子的是姨娘,你会不会憎恨王妃?”
轩辕玉浑身一震,她皱眉思考,心道若是姨娘真的怀了弟弟,若是有人让姨娘流产了,她一定会跟那个人不死不休!
见轩辕玉态度松动,赵氏是欣慰的,起码这个女儿还有救,那或许她的性子也能改改了:“王妃失去的有可能是嫡子或者嫡女,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可王妃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并未责难与你,也没打杀了姨娘,这已经是她高抬贵手了!”
轩辕玉想要辩解,但是她却说不出口,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
不说姨娘,但就伺候她的人嫡母当时亦未责罚,按说打杀了伺候她的人,在当时也是应该的,这是大家族内的游戏规则。
“所以王妃只是送走了我们已经是轻拿轻放了,这不是善良是什么?”
“哼……”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是轩辕玉还是有些不服气,冷哼一声道:“那是她假仁假义,是为了讨好父王罢了,我是不会感激她的!”这话她说的明显没有底气。
赵氏好笑的摇摇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今日我们暂且不说,单说王妃此次怀孕的事。”
轩辕玉也不愿提及,人也冷静下来,认真的听赵氏继续分析。
“我们这次回王府与上次不同,这次府里多了两位侧妃,两位夫人,她们的地位都在姨娘之上,她们四人要么出身世家,要么出身官宦人家,哪个不是从小就接受后宅教育长大的?
姨娘是通房提为妾氏的,即便有了儿子,也继承不了你父王的爵位,但是她们有了儿子却是不同,若是世子将来过继了,继承了皇位,那么她们的儿子……”
余下的话不用她说明轩辕玉也懂。
她是宫里出来的,自是知晓一些宫中秘辛的,轩辕玉在长公主府客居多年,也风闻一些立储的事,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若是王妃此次再次诞育麟儿,那最该着急的谁?”
是啊,最该着急的谁?很明显最先着急的是怀着身孕的文氏,其次就是虎视眈眈的两位侧妃。
“凭借你父王对王妃的喜爱,打他肚子里孩子主意的一定会死的很惨!
若是王妃真的有福再次生下儿子,那将来这幽王府当家作主的肯定是这位二公子!
如此若是母妃诞下儿子,那还有谁会有闲心迫害这个孩子?”赵氏摸摸自己的肚子,她敢肯定这次自己一定是怀上了,毕竟她的月事一直都很准。
之前她还在想要怎么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的事,如今她不用担心了。
她的动作并未躲着轩辕玉,轩辕玉也不傻,瞪大眼睛瞅着赵氏的肚子,颤抖道:“姨娘,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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