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澈接着道:“皇祖父每次提起外祖父皆是愧疚万分,这一礼是澈儿替皇祖父谢外祖父的。”
天下平定之后,老国公戍边,与太上皇之间成了君臣,但是当年的感情仍在。
别人的肯定他不放在眼里,只要太上皇一句肯定,他这一辈子就值了。
如今亲口听到这话,他感到无比熨帖。
轩辕澈再次施礼道:“这一礼是澈儿替父皇谢外祖父,母后在宫中不易,澈儿清楚父皇对凤家存有戒备心理。
可父皇是君,澈儿是臣,父皇是澈儿的生身之父,外祖父亦是澈儿的长辈,澈儿无能,不能两全。”
想到自己最心疼的爱女老国公虎目含泪,哆嗦着不知说什么,只是伸着手讷讷无言。
轩辕澈改了称呼与自称,可见他是真的没有介怀了。
而轩辕澈的话让他明白,孩子还是向着他这个外祖父的,他还有什么渴求的呢?
轩辕澈扶着老国公在其座位上坐下,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再次安坐后才道:“兵符这个时候澈儿不能接,待到外祖父上书,父皇恩准后再交接。
澈儿还需要几位舅舅帮助我守住这边境,外祖父可安心,我一定会善待舅舅们。”
老国公夫人心里很不好受,她还以为自己的外孙会挽留自己的丈夫,只是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能说。
“好,殿下是个光明磊落的,老夫也知道您是一个好孩子。娘娘不容易,你们兄弟两个何尝又……哎,不说也罢。
澈儿放心,回去后外祖父会尽快上书今上,今后这万里北疆就都交给你了。”
老国公也知道轩辕澈夹在中间难做人,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的后辈,哪怕要他的性命都无所谓,更遑论是兵权?
虽然离开征战几十年的沙场,虽然即将离开住了几十年的北疆心中难免失落,可人生有舍才会有得。
如他这个年纪这些早就该看开了,一切都随缘吧!
轩辕澈颔首,瞥见外祖母坐立难安的样子,心中的不忿终究化作一声叹息,看在外祖父的面子上,他不好再吊着外祖母了,遂笑道:“表妹贪玩,在我这一待就是一下午。
一会儿外祖父与外祖母回去的时候,顺便将表妹带回去吧。
澈儿身子已经痊愈,滋补的膳食今后就不必劳烦外祖母与表妹了。”
老国公老脸微红,他为人耿直,光明磊落了一辈子,到老了竟然被亲孙女污了名声,他都不知自己这张老脸该如何放了,回帝都之后他又如何面对太上皇与今上?
老夫人呐呐道:“长乐她……”
“表妹一切安好,外祖母可心安。”轩辕澈将一切安好咬得很重,意思很明显了。
这时候刚好墨壹带着长乐郡主从外面走进来。
她看上去虽然有些颓废,眼神有些游移,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步伐也有些怯怯地,但是有经验的老夫人一下子就看出来,自己的孙女并未得逞,还是个完璧。
她不知自己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悲哀。
老国公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庆幸孙女得以保全,颜面没有丢尽,一切都还有得挽回。
长乐郡主乖乖的站到自己祖母的身后,都忘记给三人施礼了。
轩辕澈故意当着长乐郡主的面说:“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外祖父与外祖母只是心忧澈儿的伤,过府探望。”
老国公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话意味着轩辕澈不会将此事告知今上与太上皇知晓,这是给了凤家一个天大的面子,同样也是给了他们夫妻一个台阶。
回去后该封口的不能姑息。
长乐郡主已经还回来,老国公也没脸再待下去,起身告辞。
轩辕澈也没有挽留,起身相送。
这次与以往相同,他亲自将三人送至府门外,看着他们坐上马车,这才回转。
坐到车内的长乐郡主掀开车帘一角,深深的凝望着轩辕澈,泪水不知不觉间濡湿了双眸。
老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无以复加。
老国公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错了,将这个孙女纵容的无法无天。
他什么都没说,摸摸袖子中的兵符,下定决心今晚就写折子,能早一日离开上京就早一日,不能再拖下去了。
董家村蔡氏与董长江两个面对面坐着,孩子们都用完夕食离开了,就剩下他们两口子对饮。
董长江好喝酒,几乎每天都要喝上一杯,今天更是一杯接一杯的喝。
以往蔡氏还会劝上两句,今天她也不劝了,跟董长江一起喝。
两人心情都不好,甚至说很恶劣。
自己给予厚望的儿子被人家算计了,自己家还得捏着鼻子认下,刚刚劝儿子此事就此作罢,儿子不肯,两个人都拧不过儿子,只好双双借酒消愁。
蔡氏心里不忿,又喝了点酒,酒意上头忍不住抱怨:“嫁给郎君这么多年,妾身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这也就罢了,吃苦受累是妾身的命,只能认了。
可妾身就这么一个儿子,却被那个小狐狸精算计了,我儿的后半生该怎么过啊!
你就是一个怂的,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一天到晚只知道喝酒,喝酒能解决问题吗?
儿子是在二房的作坊被人算计的,你为什么不去找老二做主?
难道堂堂的县侯侄子被人算计了,都不能讨回公道吗?那他这个县侯当得也太没用了!”
“你儿子是管事。”董长江被蔡氏念叨的烦了怼道。
“你,你怎么就这么窝囊?呜呜呜……”蔡氏不甘心,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董长江一口将杯中的酒水喝干,妻子埋怨他,他心里何尝好受?
如今他们一家人都仰仗二房活着,要他像从前那样靠种地活着,他不想。
虽然他及不上老二,但是跟着喝汤能得到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他不想得罪老二。
若是儿子不肯,他豁出去脸面求老二,老二不会坐视不管的,毕竟都是一家人。
可是自己的儿子是个倔驴子,一口认下了,根本不让他去找老二帮忙,他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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