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言讫,又说了些场面话,天边的云层裹着闷雷爿爿而出,狂风卷起碎叶劈头盖脸地呼啸。
沈安吢见状也不再斡旋久待,寻了理由要走。
沈安雁见天色阴沉,指不定这雨下一瞬会不会落下,便叫红浅备了两把伞给她们。
沈安吢收了伞,款款退离。
方过垂花门,抱琴扶着沈安吢,悄声道:“姐儿,三姑娘答应得这般爽快,怕是此事有不妥。”
沈安吢提着裙衽往阶上走,湘妃色的绣花鞋踩在吃了水的青砖上,印出浅浅的痕迹,她的面色一如这乌沉沉色泽的砖,在听了这话后稍动了几分颜色。
“她无外乎是想藉由此事来证大爷不可当家做主罢了,只是再如何,也改变不了,这沈侯府终是要继给大爷的,还不如就趁着此事让他们多积点矛盾。”
沈安吢说着这话,已步上了院子,四周青瓦白墙耸立着,从上面往下看,仿佛一口井,将人窒息在深渊里。
沈安吢掸了掸衣上水渍,问:“二姑娘那儿可有动静?”
抱琴摇了摇头,“前个儿着了这么多,估摸是怕了。”
“怕?”沈安吢嘴角翕出一丝缝,露出阴恻恻的笑意,“我倒从未可知我那二妹妹有怕过什么,不过如此也好,如果她就此安稳下去,倒是可以与她说个不差的人家嫁了。”
抱琴的语气似幽然长叹,“希望如此,只是期望着那二姑娘莫要再做出何等蠢事,连累了姐儿才是。”
这话叫沈安吢听得眉头轻拧,鼻腔哼出一声冷意,“他们连累我的还算少吗?莫说这二妹妹了,便是我那姨娘,也是朽木,我都将前路铺得仁至义尽,她依然要行差错步,让我那三妹妹占了便宜。”
说至此处,已不像从前那般泰然自若,面孔亦扭曲了起来。
许是觉得不妥,沈安吢深吸了一口气,又侃侃而谈,“时辰尚早,去姨娘院子一趟,安抚安抚她,顺便再说道这郭家的事,总归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到底要通气。”
说话间绕过一出影壁,然后见几株芭蕉亭亭玉立地站在蘅芜院的门口,那阔大的叶子被风雨缓打,哆嗦着枝叶脉络,摆出不少的水渍。
冯娘的伞从垂花门匆匆赶来,伶仃的雨打在上面,像是急促的琴弦。
“这雨来得急,又迅猛,大姑娘可淋着了?”
沈安吢将裙衽往伞里敛了敛,“倒不妨,方才从三姑娘屋里出来时拿了两把伞。”
冯娘微一听,脸上不见任何神情,只是望了一眼身后,在帘幕一般的雨中道:“那大姑娘先进屋烘一烘衣裳罢。”
沈安吢嗯了一声,执着伞匆匆而进,望着红木家私,加诸天色的暗沉,只觉得这样的屋子愈发深暗,有一种老旧陈腐的气味,随着潮湿的水汽从各个角落蔓延出来,似网子一般将人套在里面。
沈安吢感觉有些喘不过气,豆大雨又从衣缝里滑进内侧的肌肤,冰溜溜的,随着风一吹,便冷飕飕得厉害。
她用锦帕掖了掖。
身旁的冯娘熄了伞,将帘子挑起来,“大姑娘快往里坐,才淋了雨,可不能再吹风了。”
沈安吢看着冯娘那张脸上盘根错节的纹路,不由问:“冯娘,你跟着母亲多久了?”
冯娘愣了愣,道:“奴婢跟着姨娘大约二十年余,大抵不记得了,大姑娘问这个作甚?”
沈安吢笑笑,将伞靠在墙边,“突然想问问罢了。”
冯娘没放在心上,只佝偻着腰将沈安吢往里屋迎。
顾氏这时才迎了出来,莹白的脸上盛满忧心,“这么大的雨,怎过来了?也不怕着凉。”
沈安吢脸上挂起同顾氏相映衬的笑意,“大爷才方出了那样的事,我知晓母亲心内着急,所以不敢有一时的耽搁,急急找了三姑娘去......”
“你去找沈安雁做什么!”
顾氏尖啸一声,打断她的话,“你叫她来帮忙,她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了!”
沈安吢暗然叹息,不过到底是习惯了顾氏这等的急燥,遂不说什么,只耐心劝道:“母亲细想,这事再如何都会传到三姑娘耳边,既是如此,何不如自个儿将这事在三姑娘面前摊明白了,也免得被她拿着这事到老太太跟前嚼舌根,再给我们加个包庇的罪行。”
顾氏听得怒气稍消,可仍是踯躅,绞弄着帕子道:“可这样不就是让他们知晓大爷的事?如今正值风口浪尖,老太太那边万一就势不让大爷当家,那该如何是好。”
沈安吢脱了外衫,眼看着抱琴拿着炙炭的铜斗往衣上烤去,转而道:“这点母亲就将心放回肚子里去,大爷怎么说都是沈侯府唯一的男丁,老太太又最是严谨礼制的人了,纵使再偏爱三姑娘,那也不可能将沈侯府拿给一个女子不是?”
顾氏听到这里才终是落了心,喟然一声,“我也是怕,我如今什么都没了,就指望着你和睿哥儿。”
沈安吢眼神在目不能及之处微微暗了几分,“母亲怕她作甚,你是有儿的,再如何,也比她好。”
顾氏握着沈安吢的手,感觉湿漉漉地,这才注意她这女儿鬓角都湿透了,忙道:“我不是见你打了伞,怎还淋湿了。”
然后又叫冯娘挑了炭过来烤着。
沈安吢嫌闷热得很,推诿了,只转而道:“不过,到底应该多准备着,让大爷这段时日收收性,别到时候对峙公堂时,又整出从前的闹剧给下人看笑话。”
听到她这般说,顾氏心内焦急,手上摇着团扇,手柄上的流苏随之急促翻飞。
“他这些时日也收敛了许多,从前只一心忙着斗鸡使酒作博,如今还知晓去学院了,只是可恨那郭依秋胆小的很,没个见识,就说那么几句便哭了,幸好没娶了她,不然以后这沈侯府她如何当得了家,做得了主。”
说至后面,竟咬牙切齿起来。
沈安吢听着,用锦帕掖了掖唇角,挡住脸上的情绪,“可不是......”
后面的恭维吹捧她再也说不出口,而是缓缓望向窗外,大片的紫薇花开,被疾风骤雨摧残得只剩残枝败叶,只叫人看着心头说不出来的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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