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闻言,只是垂下眼眸,却是一句没说。
亭内的气氛突地停滞了下来,沈小姐淡淡睨了眼赵大人,恭敬地问道:“大人,今日来到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过来吹吹冷风的?”
“既如此,那本官就直说了,之前查案,刚好查到了沈府这里,发现与那案子有些许关系,所以今日本官亲自来看看情况,不料,打扰了二位的雅兴。”赵大人不抬眼。
“大人莫不是多虑了,我沈府怎么会出现问题,那些消失的人,似乎也给沈府带来不了什么利益,我们才不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沈家小姐几乎是毫不顾忌他的面子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气氛到底还是有几分尴尬。
杜衡格格不入,却是一句话也没说,眼神从头到尾沉着,波澜不惊。
突然,一把小飞刀突然就朝着杜衡的脸上飞了过去,还好赵大人反应迅速,直接把她朝一边推了过去。
杜衡直接摔到在地,背后一阵疼痛传来,她瞳孔一紧,倒吸了一口气。
赵大人反应得最快,直接站了起来,抬眼往对面不远处那边扫去,眼神凌厉,“杜大夫,你就蹲在下面,不要起来。”
风刮过这里,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杜衡很听话的蹲在桌子底下,没有敢探出头来。
赵大人搜索了一圈,才沉声道:“沈小姐,您府里的护卫看来有些不行啊,况且我乃朝廷命官,你应该知道轻重后果。”
就在周围的环境终于没有了动静,赵大人这才弯腰,扶着杜衡站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们站起来,另一边又射来几支小飞刀,飞刀的声音在此时显得十分尖锐,让杜衡身上的那些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起来。
沈小姐此刻也是面色凝重,“今日我就换一批护卫来,怎么可以连个院子都看不好。”
没一会儿,府里的侍卫也迅速赶来,齐齐挪动着脚步,将三人团团包围。
而之前那些行刺的人,似乎是消失的无隐无踪了,就好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杜衡心头涌上千丝百虑,堂堂县府大人,在这里遇刺,难道沈家小姐是想蹚浑水了,可是看那些人的架势,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若是冲着赵大人,怎会跑到沈府里来动手,若是冲着她而来,事情似乎一切还说得通,只是,那些人到底是不是沈家小姐安排的?
“小心!”沈家小姐突然高喝一声,一把将杜衡拉着后退了好几步,原先站着的位置已然多了几把小刀。
杜衡很快回过神来,三两下甩开她的手,在她惊愕中,迅速地扫视了眼沈小姐,见对方也是在惊吓之中。
只是看样子,她刚才还有力气来救自己,那就说明,她压根就是不害怕的,她以前可未曾听说,沈家小姐有这等胆量。
于是她直接沉下脸,喊道:“保护赵大人,别管我。”
话音刚落,突然就出现了几个黑衣人他们是冲着杜衡那个方向去的,侍卫们迎面而上,杜衡在混乱中却是冲出重围,一把拉上一旁的赵大人。
退到了包围之后,同沈家小姐汇合,她皱眉问道:“沈小姐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刚才……”
话还没说完,不知哪儿又射来几把小刀,冲着赵大人而去,眼看杜衡就准备飞扑而去了,不过赵大人身手还是不错的,他脚上一动,伸手便去拉住那一晃而过的衣角。
终是晚了一步。
其中的一把小刀,直接就刺向了他的肩膀,正好今日他穿着白色衣服,那抹鲜血在这个时候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人!”杜衡大惊,回头一望,又来了波儿侍卫,大家蜂拥而至。
“赵大人。”沈小姐也跟着喊了一声。
惊呼声响成一片,黑衣人到底还是忌惮朝廷命官的身份,见他受伤了,立马就都准备逃走了。
杜衡一把扶起地上的赵大人坐了起来,赵大人一手捂着伤口,脸色暗沉下来。
杜衡查看着赵大人肩上的伤痕,脸色白了下来,急声道:“大人,你怎么样了?”
若她不是医者,恐怕此刻早就要慌乱了,不过让人惊讶的是,沈家小姐面色倒是没有那么惊讶。
杜衡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有点名。
赵大人也是不然,咧嘴冲着她一笑,道:“本官并没有多大的事情,况且你就是大夫,怕什么。”
杜衡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恐怕今日他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巧合,若今日没有他在,恐怕她的小命早就没有了。
她知道赵大人是受了那个人的安排,所以此刻,内心是更加的愧疚了。
赵大人见她一脸忧郁的模样,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此刻,他后悔帮杜衡了。
张了张嘴,他还没来的及说点什么,杜衡就拉着他起身往外走,丝毫不顾及身后沈家小姐的脸色。
门外候着马车,小厮本想问发生了何事怎出来得那么早,定眼一看,便瞧见了赵大人肩上被染红的那一块,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来。
杜衡见状,沉声道:“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把你家大人送回去,我已经给他上了药,但是这点儿药是不够的,到时候自然会派人送到赵大人那里的。”
那小厮闻言,哪还敢耽搁,刚好杜衡已经伸手将赵大人一把推上马车,于是自己也跟着上来。
马车徐徐而动,车厢里一片血腥味。
赵大人倒是一副悠然,只是脸色有些泛白,伤口处源源不断冒着鲜血,杜衡皱着眉头,暗恨自己出门没有带别的药。
刚才在沈府的时候多有顾忌,此刻她也不能注意那么多了,直接扯下来一段布条,帮他包扎起来了伤口。
这个过程中,赵大人一声不吭,等到杜衡结束手上的活,见他已然闭上了眼。
顿了顿,她坐下,紧紧盯着他,好半天才开口道:“大人,我记得你的身手很好,按理说,刚才的事情,你是可以解决的,可是你却受伤了,所以,你是不是……”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这是没有信任赵大人,干脆就闭上了嘴。
不好赵大人却好奇心十分强烈,直接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我刚才的行为是不是故意的?”
杜衡眼皮动了动,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去听答案,但是却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本官若是出了事情,那沈府必然是要负责任的,你既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那我便要给你更进一步的机会。”说到此处,他却是停住了。
若是刚才还是猜测,眼下便是百分百确定了。
杜衡放下手,黑漆漆的眸子轻轻一转,终是没再开口说什么。
沈府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进入的,唯一的解释便是,那是沈小姐的手笔,为的就是阻拦杜衡继续查下去。
回想起慌乱中,却瞥见沈小姐淡定的眸色,杜衡心里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这位沈小姐,真的是好手段。
赵大人沉脸,突然问道:“你早就知道?”
杜衡咬着下唇,眸子里如墨般深邃,“我知道她是要对付我的,可是却没有想到大人会出手相救。”
闻言。赵大人顿了下,侧头看向杜衡,“你若是早就察觉到了,为何不带着几个伙计,起码也得护好自己的周全。”
若是你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到时候,估计这辈子他都不会有升迁的可能了,当然后面的这些话,他也只是自己想想,没有敢说出来。
不过赵大人现在也反应过来了,杜衡大概此时前去赴约,也是为了让对方露出马脚。
怪不得从头至尾那般冷静,原来是将计就计。
赵大人的神情严肃下来,“这些事情,你原本应该和我说的,这不是你一个人可以解决的,失踪的人口众多,这些也不是靠着你一个人就能将这些人救出去的。”
“我知道大人的意思。”杜衡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大人也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有那个能力的,我也不想连累别人的。”
“那么今天若不是我,你的性命早就没有了。”赵大人步步紧逼。
马车内沉静下来,杜衡终是放下了那张什么也不在乎的神情,抬手看着赵大人,保证道:“下次一定和你一起行动。”
“那你同我说,你都知道些什么,现在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一切都得从长计议了。”赵大人分析着当下的情势。
“我那里还压着一个人质,到时候回去继续审问便好了,我还真就不信了,沈府能够一家独大。”
赵大人摇头,赞叹似的笑了笑,说道:“难怪他那么看重你,原来杜大夫与寻常女子,竟是如此与众不同。”
“大人言重了,其实我也只是普通女子罢了。”顿了一下,她有些愤愤不平道,“其实那位沈小姐才是与寻常女子不同的吧。”
她现在绞尽脑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防着那个女人。
赵大人看出来了她的愁容,笑着问道:“怎么,现在你是害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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