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厅内,周云曦面色惨白。
顾城淬了寒冰的目光扫过她身上,最终却定格在蒋雪被烫伤的左手:“刘妈,烧木炭来。”
他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线,讲的却是最残酷的言语。周云曦身形一晃,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倒是蒋雪神色动了动,柔声劝道:“阿城别这样,我想周小姐一定不是故意的。”
“女人怀孕的时候都会变得很敏感,想起我自己在美国的时候,也是这样……”
她似是不经意间的回忆却让男人眼神中泛起了一丝痛色。
——蒋雪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
一切都是因为周云曦这个没脸没皮得女人,害了他们顾家不止一次!
顾城打断了蒋雪假惺惺的求情:“行了,你不用帮她说话。”
“她怎么能和你比?”
话音落,男人似乎因为不想下了蒋雪的面子而没有继续惩罚周云曦。
但路过跪姿的女人面前时,他扔下一句:“在这里给我跪到阿雪的手消肿。”
等到顾城离去之后,蒋雪才笑盈盈地上前。
她蹲下身似是自言自语:“早知道顾城对我这么痴情,我当年才不会把顾少奶奶的位子让出来。”
“你得感谢我和阿城那个病秧子哥哥,否则,你连跪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那个时候,周云曦还是顾城哥哥顾南的女朋友。
可她清楚,无论顾城还是顾南看自己的时候,目光深处都住着另一个人……
后来,顾南死了。
但她还在继续做蒋雪的替身。
……
终于,周云曦半夜晕倒在了顾宅的客厅中。
可旁边的佣人看在眼里,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搀扶一下。
等到第二天才听蒋雪又为自己求情:“阿城,就算你看在救我们儿子性命的脐带血的份上,也暂且原谅了她吧!”
看似善良,其实每一句话都像冰锥一样刺痛着周云曦的心。
下午,顾城的母亲到访。
顾老爷子因为身体不适,最近正在老宅调养。
顾母一向是看周云曦不顺眼的,听得最近几日发生的事,直接扬声:“我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又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至于娇气成这样!婆婆来了,也不知道下来问句话!”
“还是苦了我们阿雪了,干什么把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吞?你要有那周云曦一半儿的精明,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提起周云曦来,除却顾家老爷子以外所有的顾家人都深恶痛绝。
但当年是周老爷子看出了蒋雪天使面孔之下的蛇蝎心肠,拼尽全力拆散顾城和她。
而周云曦,本是他老人家相中的未来孙媳妇,所以在顾南去世之后,他才力排众议让本应成为大嫂的女人嫁给顾城……
“阿姨您别着急上火,”
蒋雪用缠着绷带的手给顾母倒了杯早就冰镇好的百香果茶,笑道:“这都是孕妇的正常反应,不怪周小姐的。”
“也就你这孩子善良,”顾母越看蒋雪就越是喜欢,忍不住回忆起了当年的事:“当年你要能坚持留在阿城身边,又怎么会被那种蛇蝎给钻了空子?”
“只可惜我苦命的阿南啊,就是被周云曦这贱女人给害死的!”
顾母并非大家闺秀出身,骂起人来也不含糊。先前若不是顾老爷子拦着,她险些就要在婚礼上把周云曦这个儿媳骂得狗血淋头。
秀美微动,蒋雪启唇:“阿姨,其实……”
话没说完,就听到轻慢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周云曦抚着小腹前来给婆婆问安。
后者却一脸刻薄的冷笑,问:“你在这里假惺惺地给谁看?阿雪的手都被你烫成这样,反倒是这孩子为我端茶倒水!”
“依我看,你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趁早打掉完事儿。”
——反正,蒋雪这次回来还带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那是她多年前跟顾城犯下的美丽错误,既然有了孩子,老爷子也就不好再强逼着他们分开了……
顾母毫不留情地说着,周云曦默默地听。
她知道顾城目前不会再要求自己打掉孩子,因为时间不够的胚胎没有办法给蒋雪的儿子提供足够可用的脐带血。
但是,她才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以如此卑微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
彼时,卧室内。
周云曦抬手拨出了一串电话号码,唇瓣轻颤:“喂,舒凡吗,是我……云曦。”
“云曦?”
对面年轻男人的声音俨然带着几分惊喜,甚至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你总算肯联系我了,这么多年,我,你,你怎么样啊?”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没问题!”
等到夜色降临,在顾母的极力撮合之下,顾城带蒋雪去剧院看百老汇音乐剧。
偌大一个别墅只剩下周云曦和几名佣人。
她不由苦笑:“儿子如果真病成了那样,作为一个母亲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去看所谓的音乐剧呢?”
可蒋雪却美其名曰,顾母好不容易弄来的戏票,自己不能拂去老人家一番好意。
真是上慈下孝的一家人。
可这些家人们没一个属于周云曦。若是以前,为了深爱的顾城,她可以抛下尊严抛下一切地继续苟活。——没错,几年婚姻,早已让她爱上了那个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男人。
但如今她的命运已然不只属于自己,还要为腹中的小小生命着想。
手机屏幕闪了闪,舒凡发来一条地址。
周云曦握紧了皮箱的拉杆,也不开灯,蹑手蹑脚地开门从周宅逃离。她知道院子里的监控有个盲区,看守后门的老保安这几天回家探亲了,轻而易举便能溜走。
顾城为什么会对她这样放心?
大概,是觉得这个女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逃离和反抗吧。他从未发觉周云曦对自己的爱慕之情,或者就算发觉了也不屑一顾!
……
按照舒凡给的地址,周云曦打了辆车。
可车子越开,她便愈发觉得不大对劲。终于抿唇问道:“司机师傅,我要去的地方应该不是这里吧,您是不是……唔,唔!”
副驾驶座位后方骤然伸出两只大手,掩捂住了周云曦的口鼻。
她很快失去意识,再次醒来,扑鼻便是令人作呕的淫靡气味。一个眼圈炸在眼前,浓妆艳抹的女人笑了笑:“长得倒还标志,听说张总就好这口,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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