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设在聚文堂里。这聚文馆乃是太祖皇帝为了天下英才设下的学堂。其间才俊皆是各地素有才名者,抑或官宦子弟凭借父辈的荫蔽才得以进入学习。
这聚文馆内有修建精致的花园,占地几千亩,建筑宏大而精致。
聚文馆内的教书先生亦是知名大儒,翰林院的先生亦会时常来进行教导。若是被先生选中,不说会被直接授予官职。但若考取功名,那便会官运亨通。
此处依山傍水,风景雅致,文人骚客,实在适宜饮酒作对,欣赏风景。
慕帝极爱附庸风雅,因而从慕帝登基,便设了这样一个规矩,每年深秋,便在聚文馆设立百花宴,一来欣赏风景,二来考校人才。
文武大臣及家眷皆可来赏景。而聚文馆内学子皆可进行展示,不论身份,不论性别,只论才华。琴棋书画,治国策论,骑射武艺,皆在其中。
前世自己为求平凡皆是不求上台,莫宁却说自己应当上台,这样齐王才有机会看见自己,得体稳重,不锋芒毕露,实是大家风范。只需挑一种自己不擅长的技艺便可。每每自己总是选择自己最不擅长的书,自是反应平平。还颇为自得,觉得齐王可以发现自己的聪慧,可真是,愚蠢至极。
可却也帮了自己,慕帝忌惮季家的兵权,哥哥素有才名,倘若自己也惊艳天下,那慕帝如何能安枕。
还记得上一世几年后被搜出的叛国书信,若不是自己当时已在宫中,且楚王不臣之心陛下已经有所察觉,需要季家的兵权,爹爹又自愿交出兵权,请求颐养天年,只怕季府已经不复存在。
只是,当时爹爹三叔皆被牵连,二叔却升了官职。那封书信如何而来自是昭然若揭。
惜菊却见自家姑娘突的目光冷冽,竟是隐隐有季宏昌的影子。那是在战场伤厮杀才有的杀意,怎的姑娘一个闺阁少女竟也有如此气势。
“姑娘怎么了?”惜菊出言提醒季锦。季锦忙敛住心神,怎的越活越回去了,现在竟已经收敛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却说今日慕帝会来,而楚王以及三皇子自是也会来,笼络人才。至于齐王,想必也是会来的吧。只是自己这次,却是不会再去跟他拉上任何联系了。
今生她到要看看,失去了她季家的帮助,这慕帝如何与他的大儿子斗,唇边勾起一丝冷意。
在马车上想着事情,不觉竟已经到了聚文馆。扶着惜菊的手下了马车,
“沈夫人来了。”已经到了不少的朝臣家眷。眼见威武将军府的马车到了,皆是停下话角,抬眼望向门口。
季宏昌掌十万兵马,已是全国兵马的四分之一,在朝中颇有名望。老将军是扶持先帝的老将,季宏昌更是扶持慕帝登基得三位重臣之一,实实的高门权贵。
季锦是季宏昌唯一的嫡女,说是位同公主郡主也不为过。
只见魏氏身着藕色如意云纹裙,端庄中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美。叶氏的玫瑰红沁云锻裙,衬得整个人明艳动人。顾氏则跟在最后,虽亦身着紫檀云锦穿花绣裙。但通身的气派却远远不及魏氏与叶氏。直让人摇头,到底是小门户的出身。
随之进来的,便是季锦季语,乌金云绣衫,裙摆勾画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莲步轻移,裙角竟一丝未动,步步生莲,双手交叠,怕是宫中的贵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季语则是明艳大方,一派端庄,虽没有季锦的长相艳丽,却胜在端正。
如此这般,走在最后的季清和杜若曦反倒是不引人注意了。
季清如今年纪尚小,一派天真,自是不甚在意。杜若曦却是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她为了今日也是精心打扮过的,虽不如季锦季清衣着华丽,却亦是清新的妆容,配上她一向娇羞的做法,自会让人赞一句娇羞可爱。
虽不得各位夫人的喜欢,但却对这个年纪的儿郎别有一番吸引。环顾四周果见户部尚书嫡二子眼中闪过一丝意动。
莫宁一看季锦来了,迎了上来,“妹妹可算是来了,让我好等。你看对面,那是谁,”说罢抿嘴偷笑起来。像极了调笑小姐妹怀春心事的样子。若不是前世已然知晓她的心思,只怕任谁也会被她骗了。
向公子席看去,只见公子们三三两两的说着话,齐王一袭白衣,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流水,温润的如沐春风.好一个温润如玉的俊俏公子。只在季锦眼中,也不过只是个年幼少年罢了。
季锦轻轻一笑,“各家公子具是天人之资,只是如今你我二人并未出阁,我身上亦有婚约,想来讨论公子们实有不妥,莫不是,姐姐有了什么心上人?”季锦眨了眨眼睛,不轻不重的说道。
莫宁脸上的笑停滞了一下,“妹妹说的哪里话,只是感慨齐王殿下天人之资,在公子中亦是最为出众的,”又看了一眼公子席上,
“瞧,齐王殿下看过来了,定是在寻妹妹你,这大家小姐里,若论起家世背景,容颜秀丽,那妹妹必是排第一的”说着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犹记得前世季锦便是这样在莫宁的暗示下觉得齐王心悦自己,看了一眼齐王,齐王也不过只是向女席遥望了一下,隔的这样远,又怎能确定是在看谁呢。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遥遥一望罢了,我倒觉得是在看姐姐你,”
端起茶盏默默饮起茶来。一副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言的样子。莫宁见季锦如此模样,便也不再言语,陪在季锦身边默默引起茶来。
“陛下驾到,”随着太监一声尖锐的宣告,夫人学子们纷纷起身见礼。
只见慕帝携贵妃庄氏缓缓进来,其后跟着各家大臣。
慕帝而今三十有四,继承了先皇的好相貌,与齐王有五分相似,亦是俊朗还比齐王多了几分皇帝的威仪,倒也引得不少官家小姐双颊微红。
只是嘴唇暗红,脚步虚浮无力,寻常人只道是忙于朝政,有些疲惫罢了。毕竟慕帝登基以来,都未曾选秀,全是一些潜邸旧人。
只有季锦知道,慕帝沉迷酒色,这乃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慕帝此事瞒的紧,玩乐的女子又是命李公公特寻来的平民女子,倘若不是慕帝宠爱媚妃,放任媚妃欺压自己和晟儿,自己被媚妃逼的太紧,不择手段去打听,她也不会知道,媚妃得宠的原因竟是帮慕帝遮掩行踪罢了。
抬头仔细打量着慕帝,季锦眼里却是一片复杂。这个男人,是自己曾经相伴多年的男人。自己也曾对他动过心,成为继后后,也曾想与他相敬如宾,他也曾真正对自己好过,却只不过是对于一个皇后摆件的需要罢了,可惜自己却将那当作夫妻之情。后来甚至还想为了宠妃将自己打入冷宫,连着还那般对待晟儿。可他最后却还是没有办法,将这大周的江山交到了晟儿手上,说到底,还是自己赢了他。夫妻做成那样,明争暗斗,也真是可笑。
听着慕帝故作威严的说了句:“众卿平身,”不免有些耻笑。既喜欢平民女子,那自己便给他安排国色天香的‘平民女子’,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消受得起了。
王显恭敬的向慕帝行了一礼,随后起身扬声说道:“太祖皇帝为选天下英才,特设聚文馆,我帝英明,特设百花宴,以显我国之才,百花宴,现在开始。”
学子们皆躬身行礼,到各自席位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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