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迟疑了一下,就把其他人都遣下去了。
秦恒也没见怪,只摸了摸她额头,道:“怎么了?”
“皇上,嫔妾梦到了……”楚月抿抿嘴,还是看着他道:“嫔妾梦到地龙翻身了。”
秦恒愣住,旋即脸色微沉,轻斥道:“这种话不可胡说!”
地龙翻身,那是什么样的灾难?岂能轻言于口!也就是他宠爱的女人,这要是换一个,他能直接把人打入冷宫面壁思过去!
楚月脸色紧张:“皇上,嫔妾也不敢胡说,但是嫔妾这连续做了三天的梦了。”
第一天梦到地震初来,第二天梦到地震成灾,第三天,也就是昨天晚上,百姓们那承受灾害的绝望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是你自己忧思太重,你好好休息吧。”秦恒皱眉道。
地龙翻身这样的事情,即便他是皇帝,可是听了也是心里烦躁,没有多留,他转身回御书房去了。
但是到底心里还是有他的小妇人的,命人给炖了安神的汤让她喝着。
至于人就没过来了,做这样的梦,他心里也不会多舒服。
有地龙翻身,那成片的灾难会让百姓们都以为是他这个皇帝昏庸无道,这才会惹怒上天降下惩罚的。
不过地龙翻身只是其一。
这天晚上楚月再次做梦了。
地龙翻身后,重伤百姓们等待死亡的绝望,那遍布整片洲域的尸臭味,还有喉咙渴得连一口水都没得喝的干枯。
在粮食即将成熟的季节里,天空却再不下半滴雨水,令得土地干涸皲裂。
别说庄稼,便是人都是没水喝的。
“老天爷啊,赏我们一口水喝吧。”一个老汉从河底抬起满是皱纹的脸来,看着烈日当空的天,在他的下巴住还沾着不少淤泥沙土,那是刚刚趴着喝水喝进嘴里的。
楚月这几天夜夜都被灾难噩梦缠身,整个人都是憔悴了下去,秦恒过来看了,心下都有些不忍。
但是这种没有根据的梦,哪怕他是皇帝,可又岂是能如此轻易做主的?若是没有她说的那些,但他却让人去宣旨传旨,那岂不是朝令夕改,有损天子威严,天子威信一旦被质疑,那无异于是动摇国之根本!
有些事情不是可以轻易去碰的。
但梦并没有就此结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楚月夜夜噩梦不断。
在一处暴雨倾盆的地方,老旧的堤坝年久未修,在某天夜里,泼天洪水直接决堤而出。
如同一条巨大的水龙,顷刻之间,就将整一片州县全部吞没。
种种惨叫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楚月终于是后知后觉,不再觉得自己是做梦了,这怕不是上天给她的预警!
“主子?”冰叶进来。
楚月道:“去给我拿衣服,我要去见皇上!”
“这会子皇上怕已经睡下了。”冰叶诧异道。
这已经是子夜时分了,皇上没过来后宫,但肯定已经是在盘龙殿睡下了。
不过楚月却是不管不顾,收拾好了之后,她就过来盘龙殿了。
这要是换一个嫔妃,别说过来盘龙殿了,便是出自己宫门都不行,肯定是落锁了的,不过她的宠爱到底不是白得的。
秦恒半夜还是被喊起来了。
“带玥嫔过来。”秦恒微微皱眉,说道。
楚月很快就被封总管给带过来了,看到秦恒脸色不好她也直接无视,她实在是太心慌了!
“皇上,嫔妾知道自己不该在这太平年间跟皇上说这些,但是嫔妾这些天,天天晚上做这些梦,嫔妾也想明哲保身,也想当不知道,但是嫔妾不能那么做,这是皇上的大凤王朝,是皇上掌管着的,嫔妾就算冒着忌讳,那也是要说的!”楚月看到秦恒,直接就跪下去,说道。
封总管都愣住了,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未央宫这位如此认真的时候。
而且这大半夜跑过来,这是要说什么禁忌的事?
封总管站着没动,秦恒抿嘴看着她道:“朕过去问过钦天监了,钦天监说,一切无恙。”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会无动于衷?自然是去问过钦天监了的。
不明所以的封总管嘀咕,怎么扯到钦天监去了?但是下一刻,直接被楚月吓懵了。
“北方地龙翻身,地龙翻身之后,又是连绵旱灾,瘟疫蔓延,南方则是堤坝决堤,如水龙翻江倒海,民不聊生,举国上下无一处安好!”楚月一口气说道。
封总管则已经是吓得浑身发抖了,没当场趴下去都算是他心理素质好了,这种话怎会胡说,这种话怎可胡说?
秦恒脸色发紧。
楚月没有再说,只是瘦得只剩下巴掌大小的脸倔强与他对视着。
“还请皇上尽早决断,莫要去听钦天监的话,若是不符实,嫔妾愿一力承当后果,但若是万一……皇上,那么多百姓可就都能够逃过一劫了!”楚月看着他道。
“玥嫔娘娘,这……这可不能乱说啊,这可是关乎国之根本的大事啊。”封总管忍不住说道。
楚月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但是你以为我想说吗?”她又看着秦恒道:“就在通州那块,十个州县无一能逃,南方禹洲,五条堤坝因偷工减料承受不住老堤坝泄洪而出,全部被洪水冲毁,此事若是不符,我难逃一死,但就算是一死,这件事我也要告诉你!”
她自然是不想死的,能活着谁不先好好活着?可她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梦里的灾难必然是要降临的,这恐怕就是给她的预警。
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噩梦,而且还是连续这么多天!
“朕不会让你出事。”秦恒深吸了口气,将这妇人扶起来。
楚月看他:“皇上可要下令?”
“朕明日上朝,会在朝堂上说,关乎此事,你莫要再跟旁人提及半句。”秦恒心里已经有了对策,抿嘴说道。
楚月微微松了口气,道:“多谢皇上相信嫔妾。”
秦恒道:“留下?”
“不了,嫔妾该回去了。”楚月摇头道。
秦恒没有多留,就叫人送她回去。
这会子已经是子时,秦恒却有些睡不着了,他打了一整篇的腹稿,将前前后后都归拢到自己身上后,这才堪堪入睡的。
但是封总管回去后却是真的睡不着了,这简直是天大的事啊!
第二天一早,他就紧着过来伺候,等万岁爷用了早膳,他自己随便吃了点,就一起跟过来上朝了。
等朝臣们将重要的事情说了,秦恒就开口了:“众位爱卿,朕近日来倒是做了个梦,不知道众位爱卿可有兴趣听朕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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