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年的沪市,除了已经下海经商的,基本上都住在棚户区。
赵家住的也是,不过赵家住的是沪市郊区的贫民区。
只是,当姜沐和赵月回到记忆中的老家,木门上用铁链拴着一个大锁。
“赵家已经不住在这里了,这屋子已经空了有一段时间了。”一个刚放学的男孩儿说道。
“不住这里了?那你知道他们搬到哪里了吗?”赵月问道。
“我不知道。”
“这不是小月吗?老赵和嫂子去年就搬到你大哥家里了,你要找他们就去你大哥家吧,你大哥现在出息了,单位分了楼房,他们买了最大的一间,接了老赵和嫂子享福去喽。”
“谢谢孙姨。”赵月说道。
两人又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到赵家老大赵保家家里。
邻居说的没错,赵保家确实出息了,住上了楼房。
将近一百平,三室一厅,客厅很宽敞,电视,冰箱,电风扇,三大件一样不缺,家里的摆设一看就是高档货。
看到赵月和姜沐,赵保家夫妻两人很是震惊。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回来也不跟你大哥说一声,让你大哥去接你们,看你们拎着两个箱子,多沉啊!”
“你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去买点鱼和肉,现在家里什么都没有。”
李岚很是热情,双眼放光,视线一直停留在两人的行李箱上,尽是贪婪,这里面得装了多少好东西。
“小达,快过来看看谁来了!”
姜沐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所想,她们虽然回老家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回来都会给家人带各种礼物,舅妈肯定以为行李箱里都是给他们带的东西。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走了过来,看到赵月和姜沐,一脸惊喜,“姑姑,姜沐,你们怎么过来了?这次给我带什么新衣服新玩具了?听说京城那边出了游戏机,姑姑你给我买了没有?”
说着赵书达快步走向行李箱,放倒,找拉链,一气呵成,刚想拉开手腕被握住了。
“大哥,这是我和妈妈的行李,没有你的礼物。”姜沐浅笑阻止,不容拒绝。
赵书达一愣,有些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离婚了,这次和沐沐回来就不准备离开了。”赵月声音很低,语中透着低落,伤心和沮丧,最后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李岚脸色骤变,方才的热情顿时消失了,语气变了,架子也端起来了。
“小月,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你,你说说,你怎么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姜家那么有钱,姜涛事业发展的那么好,你好好的姜家夫人不做,闹什么离婚?”
“你嫂子说的没错,你在姜家多享福,不用工作就住洋房,有车开,你现在带着孩子回来,你以后要怎么办?”
赵保家教训道。
赵月一阵恍惚,好像不认识大哥大嫂一样,她结婚之后回家的次数不多,但是,他们哪次对她都非常热情,亲近友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情不过三分钟,就开始指责她。
“是不是因为你没给姜家生个儿子,传宗接代?”钱翠芳一语中的。
“我早就说了,你自己不能生,可以过继一个男孩儿,当时你大哥你二哥的儿子还小,过继一个当自己的儿子养,将来姜家的财产都是我的宝贝孙子的了,总比你现在离婚的好!”
赵月伤心之余多了一股怒意,“妈,你觉得姜家人都傻吗?他们可能把辛辛苦苦打拼的家业给一个外人?”
“你这什么态度?在京城生活那么多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
钱翠芳一开口就是教训,严厉强势,咄咄逼人。
李岚在一边做好人,她笑着安慰,“妈和爸这么年都辛苦了,现在年纪大了,应该享享福了。”
她眼珠子一转,顿时心生算计,“赵月,姜家家大业大,你离婚应该分了不少钱吧?”
“我们为了能让爸妈住的好一点,特意买了房子,你也应该出点钱赡养老人吧?”李岚笑的精明。
“什么出点钱,你分了多少钱都拿出来!你现在离婚了,又没有工作,还带着一个丫头片子,还不是要在家里住,在家里吃?正好老房子空着,你们先住着吧。”钱翠芳态度强横。
赵月看着客厅里的亲人,这一瞬间,好像不认识他们一样。
她离婚,她被赶出姜家,她被欺负了,可是,她的父母,大哥,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更别说安慰,他们关心的竟然是她分到了多少钱?
姜沐看她脸色不对,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心中一颤,姜沐手中用力,给予她力量,对这里的人更加厌恶,也更心疼妈妈。
“姥姥,我妈是净身出户,一分钱都没有分到。”她身子微侧,挡在了赵月的身前,试图替她挡住所有的视线,她背脊挺直,眼神极冷,神情更淡。
钱翠芳幻想的大把大把的钞票飞走了,只觉得胸口疼,她指着赵月训道,“你个没用的东西!离婚了竟然还被净身出户,还带了一个拖油瓶回来,那不就等于你这多年,被人家白玩了吗?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姜沐目光凌厉,透着戾气,她提高了声音,“姥姥,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妈?这些年,我妈虽然在京城,但是该孝敬您的,比舅舅们只多不少吧?”
“大舅妈,如果我没记错,您和大舅的工作还是妈妈出钱走关系给你们找的,而且,你们现在的这个房子,我妈可是给了你们一万块钱,不然就算是你们拿着单位分到的指标,也住不起这么大的房子!”
姜沐压着心中的怒意,浑身冰冷,怪不得上一世妈妈离婚后回家没呆几天就走了,这个家里,根本没有她容身的地方,这里没有一个人真的爱她,关心她。
“你个死丫头,你对长辈是什么态度?你这个当妈的是怎么教的?”钱翠芳手指头都快戳到姜沐的脑门上了,看是对上她锋利的目光,吓得立刻收回手指。
“好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赵卫国一声怒吼,客厅里瞬间安静了,连撒泼的钱翠芳也不敢吭声了。
“既然回来了,以后家里的老房子就给小月和沐沐住。”赵卫国沉声说道。
李岚脸色骤变,她接两位老人住楼房,就是为了家里的老房子啊!
“不行,小达马上就初三了,重点高中那么难进,我打算把老房子卖了,卖房子的钱留给小达上重点高中。”钱翠芳拒绝的很果断,李岚暗自松了一口气。
“上高中是明年的事情,着什么急?房子卖了你让小月和沐沐住哪里?”赵卫国问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我们要养她一辈子?我们现在还是靠儿子养呢!”钱翠芳态度冷漠,根本没有管她们的意思。
赵月身子踉跄,心里发寒,双腿发软,差一点摔倒,好在姜沐及时扶住了她,感受到柔软温暖的手掌,赵月低头看着只有15岁的女儿,没关系,她还有女儿,她不是一个人。
“小达还要一年才能升高中,房子就先给小月和沐沐住。”赵保家下了结论。
李岚狠狠的扭了一下赵保家腰间的软肉,面露凶相,“要住你可以,但是不能白住,要付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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