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奋斗日常》第十一章 计量

    肖氏的话，让她想到朋友圈里有一同学，家里三套房子开着三十万左右的车，爹出车祸了，还有赔偿拿，却通过网络捐款平台众筹治病。据说还小赚了一笔，闹得她心里挺郁闷的，对这种捐款态度很消极。
    她家如今这情况，借文叔叔家的钱，靠的是两家的情义。
    情义就跟银行存款似的，不存只花，或者少存多花，那就花一次少一次。迟早会把情义消耗殆尽，闹得彼此都很难堪。
    她有点圣母的想法是，救急不救穷，如今家里还没到揭不开锅就张口借钱，真到了过不下去再张口就没那么好使了。还是先尽力自救，才心安呢。
    她如今人小言轻，怕是话说出来，不但得不到养父母的认同，还会被骂一顿。
    再说家里这般为难也是因为她，她根本没反对的资格。
    没人权，没话语权，没……
    简直是带着枷锁生活。
    她抛开这些悲观情绪，咬唇想了又想，也没想到什么快速致富的法子。
    美食吧，是她的长项不假，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且不说，清沟黎只是个山村，不是繁华街镇，便是不久就是晒秋大会了，却也不敢保证小吃生意有赚头。更何况家里背了债，肖氏更会把粮食看得紧了。
    生意吧，没本钱。
    打猎……呵呵，别看她在姚平远他们跟前说得头头是道，能抓住两字兔子也是靠了运气。
    真是寸步难行。
    家里倒是有头牛，若是农忙还能租出去赚点，如今农闲……家里有架子车……那也不行，此处是山地，也就独轮车能过了……倒是可租给文叔叔，把货担子放在搭在牛背上……可惜她没话语权。
    贞娘咬唇试图开口发表下自己的想法，外头响起了喊门声：“家里有人吧？”
    听是吴文水的老婆蒋氏，肖氏面上一喜，扬声道：“在呢。推门进来吧。”
    不光蒋氏来了，吴文水也来了。两口子一进来，就替他家打抱不平：“我去我哥那边，你文哥去进货了。这一回来就听说了，赶紧过来看看咋回事儿？他家咋恁不要脸，膈应人啊？”
    蒋氏娘家在肖庄前边一点的北溪村，她爹娘都死了，有两个哥哥以务农为生。
    “唉，别说他家了。提起来我就一肚子气。”肖氏说了一通今日的事儿，迎了人坐定，才问道，“你两口子都来了，铁蛋谁看着？”
    铁蛋是蒋氏和吴文水的儿子，今年两岁，还不能自己一个人呆着，得有人看着。
    蒋氏笑道：“我哥让我侄子给家里挑点粮食。我寻思着再过几天咱村里就晒秋唱戏了，就把几个孩子都叫来住几天，等看完戏再回去。”
    吴文水村里没什么亲戚，有两个娘舅也都是黑心的，两边几乎断亲了。蒋氏本来就跟娘家感情好，不然当年她嫁出去死了丈夫没了儿子，他娘家也不会出头让她归宗。毕竟归宗了，蒋氏嫁人还好，不嫁人就归娘家人养着了。蒋氏再嫁给吴文水后，她兄弟看吴文水这边没什么亲戚，经常来帮着干点活。吴文水也经了些事儿，知道好歹，待蒋家人也不错。两家子处得特别好，蒋氏娘家侄子侄女也经常来。村里不是没人说怪话，毕竟亲戚嘛，哪能跟自己家似的，随时来住。不过，蒋家人来了也不是白吃饭的，每次来都会带些东西来。
    肖氏跟娘家关系不怎么样，也就跟嫁到汪村的大姐走得近，心里头其实很羡慕蒋氏这样。她不由得赞道：“你跟你娘家处得眼气人。”
    蒋氏很晓得事故，推说两句“就那样”，看了吴文水一眼道：“铁蛋他爹刚进了货，手里也没多少活便钱。”说着这话，她拿出半吊钱递给肖氏道，“这半吊钱，你们先拿去应急。”
    肖氏推让道：“哪能拿你们的钱？你们也不容易。”
    吴文水看肖氏推让，就对黎定山道：“叫弟妹别推了，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我这还有事儿要跟你说呢。”
    黎定山发了话，让肖氏收了钱，对吴文水感谢了一番。肖氏也一再感谢蒋氏，蒋氏忙让她别往心里去，又说这点怕也抵不得大用，让他们别介意。
    贞娘在旁给几个人倒水，将四人的行径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吴文水两口子的情商也略高一些。也是，人家毕竟是挑担子卖货的，眼活嘴巧也是应该的。不过，她也没看轻她爹娘，只觉得她爹娘不容易。两人都是实诚人，不是那等刁滑之徒，遇到这种事儿也就老实筹钱。
    一番感谢后，黎定山问吴文水道：“文哥不是说有事儿跟我说吗？啥事儿？”
    吴文水喝了口水，才道：“你也知道你嫂子娘家大嫂娘家那边有个远亲帮着县里的人来收粮食。现在粮食是收上来了，就是运出去有点麻烦。想找人有牛的人家帮着运粮食。运到镇上是一天五文，要是帮着运到县里头，一天二十文，就是不包吃。”
    蒋氏娘家大嫂是方塘镇附近葛方庄的闺女，姓葛，在镇上也算是大姓。方氏娘家收粮这事儿，黎定山知道，他家粮食就是通过吴文水卖的，360文一石，比一些人收的贵十文。
    运粮食的话……
    他们这里到镇上不近，得走一天。从镇上到县里要再走三天。算上来回的话，去县里一天也十文，不包吃，还得出牛，工钱算不上高。
    若是平时，黎定山不见得会答应，牛可是很珍贵劳力呢。但是现在家里头缺钱，能挣一文是一文。
    黎定山算了下去镇上和去县里的账目，一口就答应了帮着送到县里。
    看黎定山定了主意，吴文水又说了一些细节：“后天开始，先把粮食拉到镇上。在镇上套车往县里去。我的想法是明天，你亲自去一趟我大舅哥家。他家你也知道在哪里，你们也认识。有啥不明白的，你当着人的面问个清楚，心里也好有底。”
    蒋氏道：“山子兄弟，明个我让我的大侄子带你去。”
    两边说定此事后，吴文水两口子又坐了一会儿，蒋氏说家里还有孩子，这才起身回去。
    等人走了，两个弟弟也回来了，肖氏打发他们去睡觉，就和黎定山商量去的时候带些什么吃的。
    从清沟黎到县里这一路都有河，倒是不担心喝水问题，就是吃的。要搁在以前还舍得花点钱，现在家里欠债，舍不得花钱，两口子就寻思着怎么省钱起来。
    贞娘哄好两个弟弟上床，也着急谁，又跑到爹娘屋里听他们聊。肖氏翻来覆去的都是饼子，这么一来，黎定山一路上都吃不上一口热饭。贞娘这会儿也顾不得藏拙了，喊了一声“娘”，引起了二人注意后，咬咬唇道：“我，我知道一种做法……”
    贞娘话还没完，肖氏烦躁道：“大人说正事儿呢，你别插话了。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