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犹如山岳般的强大气场下,深深的无力感传遍了天舞和黎雨见的全身。那来自食物链顶端的威压使得她们像受了惊的瓢虫一般,一动都不敢动,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让天舞觉得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是何种经历。
二人此时犹如待宰的羔羊,惊恐地看着兔子手中那高举的屠刀,却又无能为力。正午的沙漠流金铄石,二人却感觉如坠冰窟。
当人真正面对不可避免的死亡时,感受到的不再是恐惧,反而是释然。过往的一幕幕走马灯一般地在天舞眼前闪过,这小半生的酸甜苦辣让天舞百感交集,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一张张人脸在天舞眼前闪过,有严肃的沛珉,有和蔼的贺知秋,有温柔的梦仙儿,有嬉笑的笛月,有和善的秦岚,还有奇怪的珑御冰;有些涌现的面孔天舞甚至想不起来是谁:一个须发花白的慈祥老人,一条慈眉善目的白色巨龙……
“父亲,妈,对不起,孩儿不孝,先走一步了。”这样想着,天舞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天舞觉得周围的气温骤然降低。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这样想着,天舞依旧闭着眼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直到她清楚地感觉到一片雪花落在了自己的额头,才缓缓睁眼。这一睁眼,她惊奇地发现,眼前真的飘起了片片雪花。
她不可思议地四下张望:自己仍然身处沙漠之中。身后的骆驼一动不动,已经死去多时。一旁的黎雨见也在四下张望,她显然和天舞一样迷茫。那粉毛兔子依旧高举着长刀,作下劈之势,可俨然已经气势不再,眼中充满了惶恐。
周围的环境冰冷而干燥,那片片雪花显然凝走了空气中为数不多的水份。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赤瞳兔王,尔乃小型妖兽之领袖,为何与两名凡人作对?”
那声音虚无缥缈,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而兔子明显对那声音极为惊恐,猩红色的瞳孔在声音叫出她的名字之时极剧收缩,当即丢下了手中的长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龙…龙皇大人。”兔子声音颤抖道,“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为什么会在意两名凡人的生死?”
“你还记得我当年说过的话吗?”
“记……记得。”兔子咽了口口水,“妖族……不得无故杀害人类…可我杀她们是为了履行承诺,不算……”
“还有呢?”
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兔子的辩解。
“妖…妖族不得参与人界纷争。”
“违者?”
“违者……”兔子再次吞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说道,“神形俱灭。”
话音未落,一股强大而凝实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压的兔子除了跪在地上不住地颤抖,不敢有任何动作。如果说之前兔子的威压是高达百丈的万侠山的话,那此时的威压就是直插苍穹的雪神峰。
可奇特的是,这股可以将普通人直接压爆的威压似乎对天舞二人没有任何影响,那威压的主人仿佛刻意避开了二人。尽管如此,二人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茫然疑惑地看着眼前这超出她们理解范围的一切。
片刻之后,那压力似乎小了不少,兔子也感觉到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立刻磕头如捣蒜。
“龙皇大人饶命,兔子再也不敢了!”
“罢了,你今日尚未酿成大祸。念在你修行不易,速速离去便是。今后若是再敢接近人类,休怪我……”
“兔子知道了!多谢龙皇大人开恩!”
寒气撤去,气温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炎热。兔子在地上又跪了半柱香的功夫,才站起身来,收回长刀。她幽怨地看了天舞二人一眼,身形一闪,如粉色闪电一般消失在了大漠之中。
二人愣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
“这……都是什么情况?”黎雨见问道。
“我…我也不清楚。”天舞也是一脸茫然。
“今日之事太过离奇,莫非我还在梦中?”黎雨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前辈,您醒了,这都是真的。”天舞无奈道。
“说起来,我们刚刚不是在那铁疙瘩里面吗?现在怎么到了这沙漠之中?而且我是如何晕倒的?为什么毫无印象?对了,那发光石采下来了吗?”
“没有,您就是被那发光石击晕的。”
“什么?”
天舞将她晕倒后的事情详细讲述了一遍,黎雨见听得冷汗直冒。故事讲完,黎雨见感激地说道:
“你我各为其主,相互敌对,你本可以趁机杀死我,或者把我留在那里等死。但你却把我救了出来,还带我逃离那妖兽的魔爪。”
黎雨见顿了一下,轻叹一声:“我果然没看错你。”
“这都是天舞该做的。”天舞有些不好意思道。
“没想到妖灵居然真的存在,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经历了这些,我才发现许多传说也许不止是传说。今后要对这些鬼神之事更敬重些才是。”
天舞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对了,之前射你朋友的那一箭,我很抱歉。”
“当时我们是敌对的,你那么做也无可厚非。况且没记错的话,前辈也负伤了吧。”
黎雨见看了看自己包扎粗糙的左臂,微微一笑:“有机会一定要分个高下。”
没了骆驼,二人只得徒步回归。好在路程已经过半,而且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体力自然没得说。尽管如此,二人抵达摩梭绿洲之时,也已是日薄西山。
不过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不觉无聊。她们从各自国家的风俗习惯聊到人生经历,再到理想抱负,人生观价值观。可以说除了没有透露自己国家的机密,二人无话不谈。
天舞甚至谈起了她对笛月的感情,黎雨见还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她出了主意。只可惜,在女尊男卑的娥眉帝国所总结的恋爱经验在剑锋似乎并不适用。
抵达摩梭之时,两人俨然已经成了亲密无间的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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