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晟春秋》第489话 出阵北齐？

    艾义晴在见到孙成隆那充满挑衅意味的眼神，再加上他原本也便就反对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弃自己坚实的盟友于不顾的说法！特别是寄希望于大宋那种与北齐之间虚无缥缈的联姻关系，说句难听点，北齐的新王子才出生多久，那大宋的德姬才多大，这样的娃娃亲能叫联姻？
    倘若到时候大宋不愿意出兵，北齐真的因此灭亡了，此事对大宋几乎没有什么影响，毕竟两国接壤的边界线并不长，而且以大宋今时今日的国力，大武也根本没有必要没事去踢这块铁板！可是对于大梁来说，一旦北齐被南齐所取代，整个天下战略格局将对大梁更加不利！
    现在的大梁在天下大国之间的一举一动已然是举步维艰了，艾义晴是打从心底不希望大梁在此事上做出任何无法挽回的决策，特别是这种只要当下稍微花费点钱粮，甚至都无需直接与南齐军直接对决就可以起到一定威吓作用的小事，倘若君上再看不明白，恐怕便会因小失大了……
    想了这么多，艾义晴如何还按捺地住自己内心的冲动，右脚当即便踩了出去作势便要向梁秀武逆向阐述自己的见解！却没想到站在他前面的梁清衡似乎早便料到艾义晴会有如此行动，竟是暗中偷偷抓住了艾义晴的衣襟，生生将他拉了回来，而后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艾义晴尽管对梁清衡的暗示有些不解，但是梁清衡例来在大梁政务上保持中立，凡事有一说一，在朝中颇有威望！因此，对于梁清衡的举动，即便是如艾义晴这般的暴脾气，他也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冲动退了回来……
    而前方的孙成隆可是从方才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艾义晴刚要出来又缩了回去，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还是不免有些感到失望！在向梁秀武行了一礼之后，便悻悻退了下去！
    孙成隆说完自己的一番论述之后，虽然梁秀武并没有直接说什么，可是他在孙成隆述说自己的论述的时候，还频频点头，并且他的表情还表现相当愉悦跟满意，！这无疑是向所有的重臣表达了自己在此事上面的立场，但凡是个政治官场上的老手，又如何看不出这些东西？
    于是接下来，除了继续有几名重臣站出来迎合孙成隆的意见的，再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的声音！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在是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嗯！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的话，那么我大梁出兵北齐一事，便暂时就这么搁置起来吧？还有人有什么意见吗？”梁秀武似乎很满意当下的结果，微微笑道。
    整个朝堂一片雅雀无声，梁秀武相当满意地便准备宣布退朝的时候，原本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梁清衡却突然站了出来：“君上！在下梁清衡有一言！”
    梁清衡的出现，顿时明显让原本已经以为大局已定的梁秀武以及孙成隆等人明显大为惊诧，而梁秀武甚至还明显感到有些不悦！
    原因很简单，此次出兵北齐的建议，早在昨日深夜梁秀武刚刚收到北齐被南齐入侵的消息的第一时间，梁清衡便首先提出来了！
    换言之，这梁清衡很明显是主张大梁要向北齐出兵的，与梁秀武按兵不动的主张完全相违背的！此时梁清衡走出来十有八九又是要重提他昨夜的主张，绝对并非是什么好事！
    然而，根据规矩，他又不得不让身为国相的梁清衡说话，于是只能不冷不热地对着梁清衡说道：“清衡大人！您请说！”
    梁秀武心里打着个什么小九九，梁清衡又岂能不知？大家都不是傻子，有些事情自然是心照不宣了！然而当下他却显然并不想触梁秀武这边的霉头！说句实在点的话，倘若他想坚持己见浇梁秀武的冷水的话，在方才孙成隆开口之前，他便会单刀直入，将孙成隆那幼稚可笑的理论驳斥得干干净净了，又如何会等到现在？
    所谓为臣者需审时度势因势利导，方能顾及自身又能兴国安邦！实际上这几年梁清衡发现梁秀武在经历了大梁接二连三无论是在国外还在是国内诸事不顺各种吃瘪之后，梁秀武的心态起了相当大的变化！
    在过去，他刚刚登基接任如此强盛的大梁的国君之位的时候，他是何等自信且空一切的？在那时候，有着大梁强大的国力的支持，对于身为国相的梁清衡的每一个建议，梁秀武基本经过自己的深思熟虑之后多会抱持支持的态度！
    因为梁清衡所提出的建议一般都没有自己的私心，多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对大梁有利的！而身为国君的梁秀武，在当时的情况下，也确实有足够的能力去支持他的所有建议……
    可是现在，大梁虽然还扛着一个天下大国的虚名，可是实际上它的实力在今时今日已然江河日下了！这其中主要的原因看似是大梁在天下间的对外战争中连连失利导致的国力大受损失，以至于现在陷入了自顾不暇的窘境之中！可实际上却是因为大梁这些年当中一直在内部长期的党争内耗当中导致了大梁国力不断虚耗！
    就拿最近的例子来看吧，在大秦与大武南北夹击的危急情况下，大梁这边是如何做的呢？他们还是受到内部党争的影响，而主家考虑的还是以国家利益为代价去调和平衡这场国内越演越烈的艾家与孙家之争，最终导致了大梁平白无故损失了上万的兵力，使得国内战力空虚！
    实际上，就目前大梁的情况也确实怪不得其国君梁秀武！此事若是一开始就起用艾义晴，孙家势力必然一落千丈，这大梁国内便再无能够与艾家抗衡的力量了！可是不起用艾义晴而用了孙成隆，其结果就是让大梁几乎在外力的逼迫之下，当即面临亡国的危险！
    可以说，梁秀武当时是处于极为两难的境地之中，可是他又能够做什么呢？究其根本，导致大梁当下如此情况的，正是其所秉持的天下传统的分家制度将整个国家分成各家拥立主家统治的制度才招致了梁秀武今日的窘境！
    单从结果上看，虽然最终主家再次起用艾义晴力挽狂澜，非但解救了大梁于危难之中，还让大梁重新取得了不小的优势，还因此获得了一些意外的好处！
    可是这样的结局却也让大梁国内，梁秀武本身就很担心的艾家声势日益壮大的问题变得更加凸显出来！特别是在大宋发生了反客为主的政治变乱之后，而此时艾家又是表现得如此亲大宋，甚至其家主唯一的独女艾玲都下嫁了大宋的重臣！
    尽管这一切原本都是大梁这边的计划之中的事，可是现在想来却越发让梁秀武感到不寒而栗！事情演变到这程度之后，可以说这偌大的朝堂之上，竟无一人值得梁秀武去信任！这不得不说是梁秀武个人的悲哀，也是整个大梁的悲哀……
    而对于这一切的一切，梁清衡可以说是相当心知肚明的！他之所以看破却不点破，虽然有一部分自身的考量，也确实包含着自己的一些无奈！
    在过去，或许他为了大梁确实会仗义执言挺身而出，提出他自己认为对大梁最为有利的建议！可是当他看到了梁秀武那明显偏袒着孙成隆的言论，以及他看到自己现身的时候梁秀武那一脸不情愿甚至是有些厌恶的表情的时候，他心存的最后一丝期待也随之灰飞烟灭了……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梁清衡相当清楚一旦他再打算说出自己的主张的时候，他将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待遇，是他根本不敢想象的！以梁秀武的为人，可不会因为他是主家的重臣，国君的亲戚就会有任何的手软的！
    无奈之下，梁清衡也只能稍稍叹了口气，而后对着梁秀武道：“君上！请恕在下斗胆直言！倘若我们已经确定了不出兵北齐的话，那么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我们应当第一时间替北齐将求援的请求传达给大宋，至少也应当向大宋放出消息！否则大宋那边一旦无法及时获知此事而没有向北齐出兵的话，那么北齐可就真的危险了！”
    梁秀武并不是什么傻子，对于梁清衡这一下子的转变他自然也是心中有数的！对于梁清衡如此识时务懂得“悬崖勒马”的行为他自然也是相当赞许的，心中暗自窃喜：这才是我们的国相！
    在这样的心情的作用下，原本已经打算无视梁清衡的一切言论的梁秀武，此时反而开始有些在意梁清衡所述之事！
    他想了一想后，突然有些恍然大悟地道：“原来如此！我们只顾着我们大梁这边的事情，竟然将此等重要之事给忽略了！倘若不是清衡大人提醒，恐怕是要误了大事的！那么此事便交由清衡大人全权处理吧！”
    “是！”梁清衡接过了梁秀武交待下来的任务道。
    “那么！大家没有其他事，便散朝了吧？”梁秀武道。
    ……
    可以说，梁清衡此次的这一番建言既是为了自保，也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是提醒了梁秀武现在北齐严峻的形势！
    道理很简单，在以往过去北齐每每出现什么重大危机的时候，他们都还尚有余力派出特使向周边几个友好国家求援！可是这次完全不一样，此次北齐被攻打的消息完完全全是大梁这边的人自己发现并向主家这边通报的！北齐明显是被南齐打得猝不及防，以至于连求援的使者都来不及派出！
    实际上，梁清衡如此说法只是委婉地在向梁秀武暗示重申此时北齐的情况实在是相当危急，即便大梁不全力出兵，至少也应当派遣足以震慑南齐军的兵力前往北齐这么件事！
    然而，时至今日面对梁清衡如此明显的提醒，梁秀武依旧还是坚持着自己不出兵北齐的理念，选择性地避重就轻，甚至让他自己生生把自己所说的话给吞了，让他前往安排人员进入大宋通知北齐被入侵之事……
    真是在开玩笑，以大宋的情报网络，他们即便没有办法比大梁更早获知北齐被入侵之事，可是至少也不会比大梁晚上多少！即便是梁清衡不派人前往大宋通知此事，大宋也想必已经收到消息早在做出征北齐的准备了！
    不过既然梁秀武都已经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梁清衡去操办，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即便是知晓此番做这么件事无疑也就是在脱裤子放屁，梁清衡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去执行的……
    而正如梁清衡所预料的那般，大宋这边实际上在大武煽动支持南齐攻打北齐的时候便已经知晓南齐会入侵北齐了！
    之所以大宋至今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实际上还有好几重原因！
    其一，此时大宋正与大秦正在进行暂时停战协议的最后阶段的退兵仪式的操办，他们依旧有大量的兵力集中在大宋的北境之地，短时间内难以南迁！
    其二，由于大梁与北齐两国关系相当友好，且现在大梁暂时没有任何战事！在大宋这边看来，大军主力距离北齐较近的大梁理应会在南齐出手的时候及时派兵抵挡住南齐军进一步对北齐入侵，为大宋回军北齐争取必要的时间！
    其三，毕竟大宋掌握南齐异动的时候南齐还未有任何实际入侵北齐的动作，而后南齐在大武的直接支持下出兵北齐，北齐至今也没有任何让大宋出兵支援的请求！而大宋虽说与北齐有联姻关系，可是两国却不像北齐与大梁那般拥有双边的军事通行权！也就是说，没有北齐的请求或者允许，大宋军作为一支外部军事力量，按照规矩是不能随意进入北齐境内的，否则极有可能造成误会，被认为是对北齐的侵略！
    便是有着如此众多的因素所限制，因此至今大宋对于北齐那边的情况虽说心中有数，却是只能准备无法做出对北齐的实质性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