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都春》017 连自已都想打

    话音才落，如花一号抬起手，向肖绛的脖子掐了过来。
    他手上戴着那种反皮毛的、厚厚的手套，仿佛是一对熊掌。配上他狠戾的眼神，真的看起来就像吃人的野兽。
    可是，他还没有碰到人，就觉得眼前人突然矮了一截。
    低头看去，就见肖绛单膝跪倒在地。
    “求饶命吗？没有用！顶多爷给你个痛快。”如花一号狞笑着。
    然而肖绛并不吭声，而是一手抓住他棉袍的下摆，似要恳求。
    可另一只手却从身后迅速伸出，好像闪电那么快！
    如花一号根本没有看清肖绛的动作，下腹部就已经被一柄尖利的物体刺入。
    凉意，又夹杂着温热，那奇异而陌生的感觉令如花一号呆怔了片刻，并向下望去。
    就见自己的身体上插着一支奇怪的武器，武器的把手还握在那位便宜公主的手里。
    四目相对之时，肖绛忽而轻蔑一笑。
    “求饶命吗？没有用！顶多姑奶奶给你个痛快。”肖绛原话返还。
    然后，在如花一号震惊的眼神中，奋力把利器拔出。
    衣服太厚了，所以肖绛尽管用了全力，却还是没能刺穿对方。
    但利刃入肉的感觉真实无比，如花一号必然是重伤。
    同样，因为衣服的阻隔，鲜血并没有喷出。但是仍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肖绛的鼻梁上。
    莹白的雪，苍白的皮肤，闪着坚定光芒的黑色眼眸……肖绛整个人似乎都在昏暗中发光。
    尽管知道这是个丑女，尽管这丑女还被包裹得只露出一点点皮肤，可奇怪的是，在此时如花一号的眼中，竟然觉得眼前的景色奇异的美丽。
    就像那种有毒的花朵，当你意识到它有多么夺人心魄的时候，死神已经来到了身后。
    “啊！”如花一号惨叫，在剧痛袭来的同时，下意识的用手按住了小腹上的伤口，向后便倒。
    染了血的手按在雪地上，留下一个扎眼的手印，更有点点滴滴的猩红串串洒落，刺目之极。
    之前有人提醒过他，这个女人绝不像外表看来那么弱不禁风，很有些奇奇怪怪的果决手段。
    但他还是没想到！
    而且落雪院里除了煮茶的铜壶，没有任何铁器，谁知道女人居然身怀利刃？！
    他只感觉热量，鲜血和力气都在向小腹上的破洞口涌出去。疼痛让他在雪地上翻滚了几个来回，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来。
    “啊！”又有人大叫。
    但却不是惨叫，而是如花二号愤怒的吼叫。
    他也没料到，不过眨眼之间，本来砧板上的鱼肉突然变成了刀俎。
    愤怒，意外和隐含的恐惧令他无法多想，只是猛得抽出腰间悬挂的刀，直接就劈了过来。
    肖绛这身体还是不行。
    第一击已然用尽全力，虽然很快就进入了第二轮的准备，但还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咔的一声！
    刀剑相撞，她的武器生生被如花二号的腰刀劈成了两半，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青茬来。
    “原来不过是竹篾！”如花二号大吼，语气里又是轻蔑又是愤然。
    他的伙伴怎么会让一根竹条伤成那个样子，到现在都没办法从雪地里站起来。
    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
    而且对方还是个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这简直是耻辱！奇耻大辱！
    这件事如果泄露出去，让他们怎么还在江湖上混呢？！
    他却不知，肖绛为了制作这防身之物简直费尽了心机。
    先是找到韧劲十足的竹条，打磨成自己最趁手的样子和最方便隐藏的大小。
    之后一层水一层沙，不断在外面冰冻，还要避开豆芽的耳目，最后炼制成了冰锥一样的存在。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贴身带着，或者放在稍微温暖一点的地方。
    否则冰化了，少了这层分子成分改变而形成的尖利，这个武器就相当于失去了作用。
    所以坐在马车里的时候，
    她要把放着武器的包裹悬挂在窗外。
    幸好天气够冷！
    她没有资源，没有人脉，没有同伴，还要在困境中求生存，简直是绞尽了脑汁，什么歪招邪招都用了。
    可惜呀，毕竟物质成分摆在这儿，和真正的刀枪硬碰硬，对方的力气又远远大于她，她的武器就完全都损坏了。
    而且隔着厚厚的手套，她都能感觉那股大力震得她手臂发麻，似乎连指甲都飞了，在这种天气下都疼得她鼻尖冒汗。
    “死女人，受死吧！”如花二号面目都扭曲了，带着一股要把肖绛劈成两半的劲头，嘶吼着扑了过来。
    又是咔的一声！
    并配合着旁边豆芽惊恐的叫声，肖绛躲无可躲，直接伸出左臂去挡。
    这样的力道！
    这样寒光闪闪的刀！
    若斩在肉身之上，哪怕隔着厚厚的棉衣和大毛衣裳，那只手臂也绝对会被砍掉，脱离肢体。
    然而事实却是，除了肖绛疼的咝咝吸着冷气之外，预计中的断臂离体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反而，从肖绛的袖口中滑落了两节断掉的竹片。
    谁也没想到，肖绛居然还给自己做了隐藏的护臂！关键的时候起到了盾牌的作用。
    如花二号本来的必胜之局又被扭转，气的哇哇乱叫，不管不顾的再度冲了上来，恨不能立即把肖绛踩在脚底下，碾成泥，才能够解恨。
    肖绛摇摇欲坠。
    但是常年军旅生活培养出的顽强意志力发挥了作用，让她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屈服，不会投降，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武力值对比的绝对碾压之下，她不退反进，同时从腰后抽出了第二柄武器。
    同样是冰雪与竹子结合的产物，同样脆弱，但也锋利异常。
    她已经没有余力，仿佛透支着生命，如花二号仿佛分分钟就能把她杀死。
    但是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她手握着简陋的短刃，采取了两败俱伤的打法。
    她不顾那把杀人刀随时能把她斩成两半，只求自己中招的同时也让对方受到重创。
    她这是拼命！
    可是如花二号却不敢。
    于是眼看就要斩到她的时候又不得已回刀自救，一时之间居然僵持住了。
    但是肖绛自己心里明白，她坚持不了几个回合了。
    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被剁成肉酱。
    “豆芽，你还在等什么？”她忽然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