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还没来得及问哈迪医生,为啥跟她开那么大一星际玩笑,脑海里就浮现出许多旧人旧事。
——链接修复实验启动。
她脑海里见的,都是云歌记忆中的片段,零零碎碎的没个线索,也不晓得该从何说起。
古辛·泽比尔希,云歌在前联邦任职的时候,就认识那位大姐姐。
联邦时代,古辛还是一名特工,在域外荒漠区做间谍。
云歌远征昆仑星首战告捷,就有古辛·泽比尔希的功劳。当年的昆仑星,还是海盗地盘,跟皮皮离开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背景切换到幽灵港,云歌和古辛不晓得因为什么原因,又分道扬镳了。后来,不管在朝在野,都彼此想至对方于死地。
想至对方于死地那两位,曾几次因为诺瓦的死对头相互合作过。但无一例外的是,解决掉共同的敌人之后,他俩很快就能翻脸不认人,谁先动手开撕的历史都曾有过。
零碎的旧人旧事里,皮皮见证了一段既定事实:不晓得多少年前,她确实是羽弗云歌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这件事,早在古辛·泽比尔希还没做皇后时,两人就说定的。
具体什么时间,什么背景,零碎模糊的记忆交代不祥。
皮皮仅仅在内世界里,听到云歌的声音跟古辛玩笑:“你要生个女孩儿,我准娶她!”
“我呸,想得美!有你这句话,我肯定生儿子。”古辛漂亮的音色,立刻否定这桩八字没一撇的娃娃亲。
“儿子就跟我上战场。保准不让他做后勤!”云歌不离不弃的,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古辛的孩子。
“唉,看来我的婚礼没有指望了。”古辛埋头转了一下无名指上的金属戒指,不想再跟云歌说话。
那人嘴贱,跟他闲聊途中突然不想说话,纯属正常。
埋头拨戒指的古辛,似乎坐在一座很高的建筑物边缘。从云歌的角度看,橘色昔阳天际线上为她勾勒出来的轮廓,很暖,很迷人。
皮皮在云歌零碎的记忆里,仅仅能感受到一丝向往,没有别的。
——古辛当时可能已经订婚,云歌可能也只当她是位迷人的大姐姐。
黑暗深处的炮火,击碎画质温暖的背景。
古辛并没如期走向婚礼殿堂。
她航舰登陆星球的时候,云歌还去航站等她。
古辛见到云歌第一眼就很不爽,在他跟前站定,咬牙训斥:“羽弗将军,你真是尽忠职守得要紧!为了一座幽灵港,置我于死地也在所不惜,对吗?”
“我哪有要至你于死地?”云歌轻笑里的痞子劲儿,隔着时空的记忆都能嗅到。“跟柏陵生个女儿,再跟上野家联姻,有什么不好?派系之争如此激烈,非得把自己往死里推吗?”
“我要不要把自己往死里推,跟你有什么关系?躲在蓬莱星系不香吗?跑来诺瓦做什么?”古辛气得,骂人都是连珠炮。
“活在权力漩涡中的大姐姐,请不要那么讲话,当心闪到舌头。”云歌的嘴贱,贼有识别度,单听语气都晓得说话的是他。“泽比尔希和我上野家,早在百年前就是一条船上的。我是上野平山郎的外孙,有权利也有义务守护誓言。为家族存亡挣得一线喘息之机,也为纯血人类不死加一枚筹码,娶你跟柏林的女儿没什么不妥。”
“羽,弗,云,歌!”错开云歌、不想再听他废话的古辛,回头一字一顿地把他名字从牙缝里咬出来。“你未来的妻子,是你在权力漩涡中加码的工具吗?”
“为什么不可以?”云歌转身对上古辛的眼眸,问得理直气壮,鼻子里一声嗤笑,很不屑的语气奉劝她。“如果你愿意纯血人类的踪迹,从此从十三星系的地盘上消失,沦为外太空异类生物,也可以不那么想。”
他拈在指尖上的香烟凑到唇边,很深的一口吸到烟蒂位置,扔在地上再用鞋底捻灭,习惯性地垂眸瞧向烟蒂方向,看火焰熄灭没有。
再抬头对上古辛眼眸的时候,云歌寒星闪烁的眸子里又多了几分无所谓,一改见面之初所表现出来的坚定与固执。“随便你!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诫姐姐,别跟柏陵对杠,别让他在诺瓦成为众矢之的。现在的联邦险象环生,未来还得柏陵撑起大厦屋脊。”
“我远在蓬莱星系,尚且不能避祸,何况深处诺瓦的泽比尔希。”
“你女儿嫁不嫁我,自己看着办!”
云歌迈大长腿往航站里的机甲仓位走去,那里停着一架微型机甲,可能是他开进来的。
那位把家族联姻当斡旋筹码的联邦上将,可能至今为止都没想过,当年随口而出的那些话,能把现实中躺在医疗舱里的未婚妻气得浑身发抖。
当时的古辛也很生气,冲他背影大骂:“羽弗云歌,你这混蛋!我宁愿不生,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你。你就一辈子打光棍儿吧!”
她客气的谩骂,云歌权当耳边风掠过,置之不理。他当她面登上机甲,将其开出航站,离开那座她刚登陆不到十分钟的星球。
画面湮没在凌乱的碎片里,再也寻不见踪迹。
躺在医疗舱里的皮皮,却不能原谅那段历史。
后来成为黑金皇后的古辛,分明可以选择生一位王子,或者就像她跟云歌说的那样“宁愿不生,也不把女儿嫁给他”。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选择在培养箱里造一位公主。
实验室过程中,皮皮跟朱雀的精神链接仍然没有断开。尽管朱雀只是普通的拟人机器人,她依旧保持着当年云歌随时随地跟机甲核连线的习惯。
触碰到朱雀的精神链接,皮皮当即下达指令:“查黑金帝国皇室历史,公主出生那一段。”
“请稍等,鹿小姐!”
“皮皮,不要……求你了!皮皮……”
朱雀领走指令去查,云歌的声音同时在皮皮脑海里响起,不是特别清晰。
云歌在内世界的存在是否真实,皮皮不能确定。
但那些不受控制的零散记忆浮现出来,以及云歌不能介入朱雀精神链接的事实,证明他两特殊的内在联系没能完全修复。
那种落不到实处的虚无感,让原本就已慌乱无措的皮皮更加无所适从。
然而,复刻版朱雀并不能察觉到皮皮内心的慌乱,数据分析能力不够。
非但如此,它查资料的速度非常“嚣张”。云歌虚无缥缈的话音还没落定,皮皮要查的历史资料就已通过精神链接反馈回来。
单有资料不够,联邦第一八卦机还戏外旁白,给补充说明:“公主是黑金二年就计划要生的,但一直没有执行,直到第九年才开始培育胚胎。”
“存活的胚胎总共四枚,三位王子,一位公主。皇后最后选择将公主植入体内,三位王子的胚胎被她焚毁在实验室里。确切说,她是用导弹把实验室炸没的,废墟都埋进地底填平。”
“传闻有人去找过实验室遗址,但没有找到。”
听朱雀旁白的皮皮,脑电波迅速浏览完加勒比保存的黑金历史。
关于那件事,所有存档密件无一例外地都有“池慕酒”的签名。其中,“建议皇室立储,以及选择公主作为继承人的提案”,就是出池慕酒亲笔起草的,还是手写文件,笔迹跟他签名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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