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卫的手已经搭在了方圆的肩膀上,下一刻,长长的唱调再次传来,“淮南王到!”
哗拉拉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淮南王,先皇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弟弟,亦是当朝唯一的皇叔。
在场除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淮南王人未到笑声先到,一阵哈哈大笑过后,来到大殿之上,没有理会任何人,而是看向太皇太后,下拜行礼,“侄儿拜见太皇太后!”
他第一拜不是对皇帝,而是太皇太后,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有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接下来这淮南王要搞事情。
当下没有人敢说话,都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看热闹的居多,也有担忧者,尤其是摄政王、左相、李泾之等知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的人。
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皇帝。
太皇太后扫了皇帝一眼,才开口说道:“起来吧,多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可你皇兄他却……”
说着,竟抹起了眼泪。
淮南王倒没那么伤感,站起身劝道:“太皇太后节哀,皇兄故去也是天命不可违,可他也给天朝留下了希望。”
说着,忽的转身,说道:“本王听说二公子回来了。”
他的目光环视四周,最后定格在二公子的身上,“是你!”
二公子这才起身,先是对着他作了一礼,唤了声,“见过淮南王。”
复又坐了回去,丝毫没有与他多言几句的意思。
众人瞧着有意思,有人小声问道:“这二公子是什么意思?”
“你傻呀,淮南王进殿的第一时间不是面圣,而是拜太皇太后,说明他不认可这个皇帝,第二又直问二公子,显然是钟意他。”
“可二公子不是没理他吗?”
“那可不,二公子这是坚定的站在皇上的那一边,淮南王既然不拜皇帝,那二公子也不认他,这算是兄弟齐心吧!”
“真看不出,二公子还有这等心胸,要换作旁人,如此明显的拉拢,他不该如此反驳。”
底下的官员说话声音都特别小,在小范围内议论。
只有高台上,皇帝始终未发一言,静静的看着淮南王。
而淮南王显然也没想到二公子如此不给他面子,当下就沉下脸来,直接指着他,说道:“连句皇叔都不叫了,你是要和本王生分吗?”
“皇叔?”二公子起身,淡淡的说道:“皇上乃本朝天子,淮南王既然连皇上都不认,在下做为皇上的二哥,王爷又何必太抬举在下,平白惹得旁人猜忌。”
他说番话说得很明显,你既不认我弟弟,那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不认你,你想用这种方法来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没门。
“二哥,皇叔多年未回京城,很多规矩都忘了,你就不要和他说笑了。”
直到这时,墨石这个被当了半天空气的皇帝才开口,却是不急不缓的将方才这一幕,比做一场玩笑。
然而,淮南王一点也不领情,蓦地回头看向那坐在龙椅上的墨石,冷笑了一声,道:“原来皇上就是当初混到本王府上,做了几日丫鬟的哑巴。”
他这话不可谓不毒,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墨石曾和秋珏一起入过淮南王府,那时,秋珏不放心想进淮南王府去寻秋婵的下落,可没想到墨石不同意她一个人去,非要跟进去。
其实当初淮南王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是,到了如今才说出来。
这件事除了少数人,没有人知晓。
淮南王这话一出口,所有的大臣官员们都议论纷纷,有的甚至开始指指点点,不过都是偷偷摸摸的。
“皇上还扮过丫鬟?”
“还是个哑巴?”
“这也太伤国体了吧?皇上乃万金之躯,又代表着本朝的形象,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真是,这样的人,不配为帝。”
这话可没人愿意附合,不合适是不合适,但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换皇帝吧?
李泾之在这种场合是没有资格说话的,但他心急啊,于是他在人群在解释,当初是因为皇上不放心太后娘娘,这才跟她一起进去的。
可有人就说了,进自己皇叔的府里,不过是招呼一声,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弄得这么复杂。
这个皇帝就是小家子气。
他们此刻已经忘记了这段时间,墨石的行事风格,还当他是以前那个胆小怯懦的小小少年。
李泾之越解释,事情越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在发展,所幸他直接闭嘴了。
他慢慢的挪到摄政王的身后,“王爷,怎么办?”搜书吧
摄政王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直在吃东西,闻言头也没抬的说道:“这点小事,皇上搞得定。”
若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这皇帝他更加没希望了。
李泾之还是十分担心,但他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太皇太后也不再吭声,直等着看好戏。
秋珏冷哼一声,忽然开口,说道:“淮南王真是好大的架子,见了皇上一不下跪,二不拜见,你这是对当今皇上不满意,还是对先皇的眼光不认同?”
秋珏这一开口,众人都反应过来,这淮南王的确太嚣张了,进了大殿竟然可以不拜君。
这当今可是先皇选的,如此看不上当今,也就是不承认先皇的眼光。
淮南王当即就沉了下脸,冷声道:“皇兄当初有选择吗?不是说只有这一个儿子还在世吗?若那时二公子在,还能轮得到他吗?”
他语气凉薄,无论从哪个字眼都能听得出,他对当今皇上是一万个不满意。
这话一出,就连二公子都在蹙眉。
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淮南王进宫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帮他?
不,这是为了害他的命。
“淮南王请慎言。”二公子也收起了往日那淡雅的笑容。
白皙的面容上凭添了几分威严与犀利。
“二哥,皇叔说的没错。”皇帝再一次开口,很是认真的承认,“其实,当初父皇之所以传位于朕,那是因为父皇以为哥哥们都已经被坏人害死了,而朕,是父皇唯一的儿子,所以他只能传位于朕。”
皇帝直接站了起来,看着所有人说道:“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今朕登基一年有余,却无建树,国之安然力竞图治,需文武双全之人、以德、谋方能安国,二公子墨羽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
特朕宣布:即日起将皇位传于二……”
他这话相当于圣谕,只是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左相大人急忙从惊吓中醒过来,站起来时将桌子都打翻了,却未顾及,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大殿上,大声高呼,“皇上三思,万万不可啊……”
他的声音之大,直接盖过了墨石的声音。
接下来,摄政王也大步走了出来,单膝跪地,却直直的盯着皇上,威音震天响,“请皇上收回圣谕。”
接着是如梦初醒的太傅大人,腿都在打哆嗦,下来就是李泾之、六部尚书……
不过转瞬间,所有人官员都跪到了大殿之上,声呼让皇上收回圣谕。
就连二公子亦然。
墨石站在台阶上,久久未语,神色很平静。
东太皇宋茜的目光可以说是,一直都停留在自己的方寸之间,根本就是神游状态。
太皇太后则是被这场面惊得心口疼,旁边春桃赶紧替她舒理。
太皇太后闭上眼睛,不再看眼前这一幕,却是小声道:“晚了,他回来的太晚了,皇上已经成气候了,最起码,明面上已经没有哪个大臣敢公然挑战他的威严了。”
她说话的声音极小,只有贴在她身边的春桃能听到,可春桃还是吓得赶紧让太皇太后不要说了。
东陵三皇子和岭南的人都在看热闹。
他们只是来参加一个选妃宴,没想到还能见到如此热闹的场面。
场面一度陷入到了极致的寂静当中。
淮南王再次甩袖,冷哼一声,道:“皇上之所以贵为天子,那是金口玉言,岂是你们这些大臣能左右他的?”
“王爷这时候知道皇上是金口玉言了?”
安静的大殿上,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所有人都循声望去,竟是西太后开口了。
“西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淮南王玩味的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反问自己而生气。
秋珏则在心中呸呸呸了好几下,这才压下想跑过去打他一顿的冲动。
想到这个老色鬼当初还想纳她为妾,就恶心的想吐。
虽然这也是一个美男子。
“本宫没有什么意思。”秋珏端着架子,淡淡的说道:“本宫只是想说,皇上他不是大臣们能左右的,也不是王爷你能不放在眼里的人,他是天子,是天朝的天,更是这天朝的主人,你今日不尊他,那便是对天朝不忠,对先帝不敬。”
秋珏越说声音越重,最后更是直接站了起来,直面淮南王,更是看向那些悄悄抬头与她对视的人,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收回,她才呵的冷笑了一声,对着淮南王继续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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