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中大道》第五十七章

    不觉已是数九隆冬，随着呼啸的寒风，鹅毛大雪纷扬洒落。
    陆昭站在走出洞府，视野之中只剩一片茫茫素白，再无一丝杂色。
    张口呼出一道白气如匹练直射数尺，“又是一年啊！”
    感慨一声，陆昭激活朱洹的传音玉珏，“朱兄，这个月的交易可还顺利？”
    朱洹未语先笑，“非常顺利，上个月你送来那批货已经全部处理，贤弟可随时来取。”
    “好，这个月的订单量如何？”
    朱洹哈哈一笑，“说起这个我正有件好消息要通知你。
    有一笔天宝丹坊的订单，对方愿意出高于市场两成的价格，从我们这里收购一批百年芬‘地荠花粉’，只是这个量有些大。”
    “多少？”
    “五十斤！”
    “五十斤？”陆昭眉头一皱：“朱兄，百年‘地荠花粉’的价格在一斤六百灵石左右，五十斤就是叁万。
    可是家师严令，每个月最多只能提供两万灵石的灵材，否则上面应付起来很麻烦。”
    朱洹温声劝道：“贺坊主毕竟是我们的老主顾了，难得求上门来，贤弟可否通融一下？”
    陆昭声音缓和，语气却是毫无回旋余地：“抱歉了朱兄，每个月最多两万的灵材，这是家师多次强调的底线。
    而且之前几次几次已经引起了上面的警觉，再这么下去暴露只是迟早的事。
    不是小弟不近人情，此事利益牵扯太大，稍有差池轻则咱们的生意倒闭，重则我师徒二人都难逃责难，甚至连朱兄可能都会受到牵连。”
    对面微微沉吟，接着朱洹哈哈一笑，语气如常道：“好，我知道了。
    放心，此事我会转告贺坊主的，晚上我将下月订单发给你。”
    ……
    白桦城，赵氏府邸东侧五里处的一条偏僻宅院之中。
    朱洹坐在桌案前，手指轻轻摩擦这传音玉珏，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一个身着青色长衫，头戴方巾的文士从大门走了进来。
    来人一进门便满笑道：“见过朱兄，不知贺某所托之事可有进展？”
    朱洹一脸歉意，取出一张封物符递了过去：“贺兄抱歉，让你失望了。
    订单之事我已经尽力，但是东家那边实在是不松口，我也没办法。”
    青衫文士面露不虞之色：“朱兄这是作甚？”
    朱洹苦笑道：“我有负贺兄所托，这些灵石自当如数奉还。”
    “朱兄此举莫非是看不起贺某？”
    青衫文士佯怒道：“朱兄既然已经尽力，这些灵石便是朱兄应得之物。若朱兄当贺某是朋友，此事就休要再提。”
    朱洹面露为难之色，犹豫片刻叹道：“好吧，那朱某便却之不恭了。”
    ……
    另一边，陆昭同样陷入了沉思。
    自广源商行重新开业至今已经八个月有余。
    按照最初的约定，每个月他都会按照订单提供两万中品灵石左右的灵材，交给朱洹进行处理。
    无论朱洹卖多少，每个月陆昭都只会按照成本收取九成一万八千块灵石。
    至于剩余的灵石他便不再过问。
    事实上凭借造化炉处理过的材料，他刻意的控制下，品质比起市面上的是要好一点的。
    虽然不多，但以朱洹的手段每个月赚上个四千块中品灵石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从第四个月开始，朱洹就有些不满足于现状了。
    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触碰陆昭的底限。
    最初还只是多上数百，接着上千。
    一开始陆昭也没太在意，但这次朱洹一下提了一万，却是让他瞬间惊醒。
    有造化炉的存在，陆昭哪怕是面对数量再庞大的灵石，也始终能保有一份清醒。
    朱洹不知道，他自己却是明镜似的，自己的背后别说什么莫须有的‘上面’了，便是师父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扯虎皮拉大旗固然能糊弄一时，却终究不是长久之道。
    要想让这纸鸢飞的久一些，他就必须得稳着点，尽量不能露出异样。
    而两万灵石，就是他定下的一个阀门。
    因为陆昭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频繁的交流必然会透出一些信息。
    见识了师父的敏锐之后，他不敢有任何小瞧朱洹的心思。
    所以他想尽量扮演一个跑腿的角色，只需交接订单、灵石即可，其他事情全由这个‘阀门’来约束。
    但回想这几个月来朱洹的行为，陆昭隐隐有种感觉，对方虽然不一定看出什么，但显然已经不满足于现状了。
    照此势头下去，如果不能及时遏制对方的贪欲，自己绝对会吃大亏。
    陆昭很清楚，对修士这个群体来说，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能保持原则底线的人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且绝对不包括商人起家的朱洹。
    陆昭目光闪烁，“看来得想办法敲打他一下了！”
    这时，陆影的发来传音：“‘五行天’有天材地宝即将出世，我和大师姐收到命令，三日之后将与数位师兄一同进入‘五行天’。”
    陆昭目光一亮，‘五行天’乃是和‘妖藤之森’一样的大型灵境。
    其中多以五行属性的灵材为主，同时生活着数量庞大的妖兽。
    当然，其中威胁性较大的已经被各大派联手剿灭，如今剩下的妖兽虽然数量不少，但都在可控范围内。
    “这还真是瞌睡来枕头！”
    关于接下来的行动，陆昭心中已经隐隐有了计划。
    ……
    翌日。
    断云窟。
    陆昭忽然从入定中睁开双眼：“东西带来了？”
    “还是瞒不过你。”
    陆影现出身形，递过来一沓封物符。
    “废话，我的神念在上品法力温养下其敏锐丝毫不输练气后期，更何况你我有精血感应，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嘿嘿。”
    不得不说，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陆影也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陆昭将封物符接过来一一解封，里面是朱洹昨晚发来的清单所需材料。
    查看了一番后，陆昭二话不说开始处理起来。
    大约两个时辰左右，陆昭停下了手中动作，将处理好的材料重新封好交给陆影：
    “交接的时候将此次进入灵境的事情告诉他一声，其他的便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