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拨浪鼓》第十六章 连连生变

    五天后，威远镖队抵达牧国边境小城大洞镇，再往南三十里，便是海国边境城市九门城。
    威远镖队在大洞镇停了一晚，次日午时，镖队整装出发，不是往南，却是背向往北。
    那晚，罩纱女子悄然离开镖队潜入海国边境，拂晓前又悄然返回。罩纱女子带来了令狐丙令人震惊的口信。海国太子宫刚刚发生激战和大地动，损失惨重，海国已发锁国令，遍锁四境，只有执节使臣可入境！形势有变，原计划取消，镖队原路返回，到两江山自有人接手安排。罩纱女子传完口信，换了身猎户衣裳，便离开镖队又往南去。
    赵威远得了消息，诧异了片刻，便传令收拾，在镇上购置些物品，率队北返。
    五天后，威远镖队行到两江山下，山谷中忽然喊声震天的杀出黑压压一片黑衣人，手持劲弩兵刃，将镖队团团围住。
    接着便跳出一个黑衣人首领，手执双刀骂道，“赵威远总镖头，黑风寨大爷在此，速速滚出来受死！”
    赵威远一惊，强做镇定，提刀上前骂道，“尔等贼人，爷爷在此，且与我大战一场！”
    黑衣人首领骂道，“总镖头，待会杀光你们，让你们黄泉路上，结伴同行！”
    骂完，两人便战在一起，你一刀，我一刀，刀光飞舞打了七八十个回合，赵威远瞅个冷空，一脚将黑衣人首领踢翻在地。赵威远趁势高喊，“兄弟们，冲呀！”
    众人策马挥刀，奔命前冲，镖队居然真的冲出了黑衣人围困，冲进了两江庙里。
    赵威远急忙吩咐栓顶庙门，将人员、马匹都躲进殿里。
    黑衣人追了上来，将两江庙团团围住，在庙外谩骂了十几声，向庙内嗖嗖嗖嗖射了两轮箭，又谩骂了十几声，便渐渐退去。
    经此一劫，众人神色庆幸，瘫坐于地。赵威远还刀入鞘，提起精神，吩咐清点人马。
    “报告总镖头，伤了七八个兄弟，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马匹折损了一半，至于……至于货物和那几辆拉人的马车，兄弟们奔命跑起来没顾上，差不多都丢了。只有一辆拉人的马车跟着跑到了庙里……”
    “马车里有人吗？”赵威远急忙问道。
    “总镖头是说那个女人和孩子？马车是空的……应该被黑衣贼人劫去了吧！”
    赵威远操操的骂了几声，又连骂了几句不要脸，便吩咐今日留守在庙里，待黑衣贼人退远后再走。
    一帮人唉声叹气，各自安排，该包扎的包扎，该上药的上药，该揉腿的揉腿，该放哨的放哨。
    午夜，众镖丁一天奔波劳累，多数沉睡，鼾声四起。
    赵威远将宋师傅悄悄拉到院角暗处耳语了几句，宋师傅叹口气，摇摇头，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坛酒，站到院子中。
    没桌没凳。
    没菜没肉。
    不声不响。
    不言不语。
    宋师傅就这么闷闷的开始喝酒。
    赵威远拱拱手，纵身翻出院墙，悄然落地，伏身四望，便直奔白天遇伏的山谷口。
    二十来匹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被乱箭射得像刺猬一样，马尸堆中夹杂着躺了几个黑衣人，马车、箱子上也密密麻麻全是箭羽，两辆马车被烧得只剩下框架和轱辘。地上满是污血，一番恶战后的凄惨场景。
    借着火光，赵威远矮身进去，在两匹没死透还在喘息的马脖子上抽匕首补了两下，然后去扯那马尸堆里黑衣人脸上蒙着的黑巾。
    第一张，第二张，第三张。
    第四张是女的。
    第五张脸乌黑发紫，眼睛睁着，眼中满是期待。
    这五人正是几天前，赵威远吩咐镖丁埋在庙外林子里的哈国杀手！
    操！
    赵威远刷的一声抽刀跳了起来，一回身，却发现身后不远处悄然站了两道黑影。
    赵威远凝目定睛去看，一道黑影走近，正是白天与赵威远大战的双刀黑衣人首领。那黑衣人走到赵威远身前，拱手弯腰，赵威远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
    另外一道黑影走近，却是一个一身黑衣的罩纱女子，也要拱手弯腰。赵威远却忽的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那黑衣女子从地上爬起来，一身血污，又走到赵威远面前拱手弯腰，低声说了几句。
    赵威远指着她低声骂了几句，又是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踹完，不待那黑衣女子爬起来，赵威远一跺脚，就猛地抽身离去。
    黑衣人首领将黑衣女子扶起来，两人从地上捡起几根火把，洒了几包火石出去，便四下点燃。看火燃起来，两人便退到黑暗里，的的马蹄声消失不见。
    夜火燃燃，发出噼啪的声响。
    片刻，山谷口一角，又有两道黑色虚影悄悄浮现出来。
    “都是骗子！都是骗子！都是骗子！”一个纤细的声音很是愤怒的骂道。
    “狱君英明！这些人的脑子有问题，人死了埋，埋了又挖出来，挖出来又晾，晾了又烧，做人肉臭豆腐吗？有病呀！”另一个纤细的声音附和道。
    “何止有病！那么多人打打杀杀，居然一个人都没杀死！蠢货！蠢货！蠢货！”
    “狱君英明！这太操蛋了，小鬼过家家呀？逗我们玩吗？”
    “操蛋！操蛋！操蛋！待有机会，本君一定灭了这帮蠢货，让他们魂魄永在秽火中煎熬！”
    “狱君英明！那，眼下我们怎么办？”
    “回庙！明天跟着那狗屁总镖头去牧都，寻那所谓龙子！”
    “箱子都烧了，我们藏哪里呀？若是他们白天赶路，阳日升上来，我们怎么办？”
    “你脑袋里都是臭豆腐呀？他们不是还剩辆带帘子的马车吗！”
    “啊……狱君英明！”
    ……
    第二日上午，赵威远收整镖队，率领众镖丁离开两江庙。
    镖队出了两江山，到三岔路口，赵威远差一得力镖丁快马加鞭北上去牧都，带着他的亲笔信向五岳钱庄、锦华布铺报告镖物被劫，改日定登门致歉赔偿，其余人马改道东北方向，径直回梁城。
    一听说要回梁城，镖队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一扫昨日阴霾，纷纷讨论起沿途采买些什么，回家好吃好喝些什么。
    路上欢声笑语不断，不时有人起头哼几只乡野小曲，引得众人也纷纷吼唱。
    “紧打鼓来慢打锣，听锣住鼓听唱歌……”
    “大姑娘美呀大姑娘浪，大姑娘钻进了青纱帐……”
    “有伯伯要参加镖局，镖局不要他……”
    “我深深地爱着你，你却爱这一个傻叉，傻叉他不爱你，你比傻叉还傻叉……”
    ……
    欢声笑语里，没人听到马车里有个声音正在一刻不停的愤怒咒骂。
    “不是说好了去牧都吗？怎么又随随便便去梁城呢？都是骗子！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梁城是什么鸟地方？都是傻叉！都是傻叉！都是傻叉！”
    “这破马车怎么这么颠？都是屁股大！都是屁股大！都是屁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