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水楼》第三章 负心有汉

    “天道轮回，世间万物，有始有终。”老师傅双手合十。
    老师傅的禅语太深奥，程安安现阶段是悟不出来的。
    这时，小童走进来：“师傅，可以下锅了。”
    老师傅笑呵呵的捋了捋白胡子：“待会我们一起用膳，刚才做菜到一半，我先去下厨做几个拿手，晓城你陪安安聊聊，带她逛逛院子。”
    说完，和小童去了柴房。
    两人坐在厅中，视野开阔。
    院子四周一目了然。
    再往远处眺就是对面山的茶园景色，清风徐徐，悠然自得。
    程安安撑腮问傅晓城：“你是专程过来探望老师傅的？”
    “嗯。”
    程安安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傅晓城说：“师傅和爷爷是多年好友。”
    原来是世交。
    程安安觉得再继续问他，故事也是乏味之极的。
    不听也罢，拿了块豆干入口：“这豆干好吃，饭后我想打包一袋回去。”
    傅晓城看了她一眼，喝着茶没说话。
    程安安接着说：“好朋友旺仔病了，今年3月他爷爷和叔叔来山上请老师傅过去治病，我过去探病时，和老师傅就是这么认识的。”
    很耳熟的事情。
    傅晓城停顿，抬头看她，问：“你朋友是不是姓曹？”
    “对啊，你怎么知道？”
    再看她鼓着满嘴的豆干，说话像只一张一合的河豚鱼。
    傅晓城起身往后挪开几步，深怕她一言不和就将豆干全喷到他脸上。
    “猜的。”
    他说完便走了出去。
    站在草药架边，心想这世界真是小，也真是巧，曹启旺那小子和程安安是好朋友。
    程安安喝茶把豆干咽了下去。
    走上前，手指戳了戳他手臂，被他避开。
    调整脑袋歪头看他，八卦的探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比如说恩怨情仇什么的....”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才不信咧。
    忍不住伸手再戳他。
    傅晓城干脆侧身，回避她接二连三的一禅指。
    程安安收手，瞄他。
    刚一听他开口问曹姓，就觉得两人之间有故事，而且一听苗头必是精彩万分的。
    他否认不说也没关系，打个电话问旺仔便一清二楚。
    说不定是一个狗血恩怨呢。
    程安安坐在院子的摇椅上想着。
    头顶上伸手就可摘的葡萄，让她突然来了兴致。
    哼着曲调唤着傅晓城：“哎！对面的帅哥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傅晓城在草药架旁，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
    程安安站起来清嗓，“咳……咳……请听我吟诗一首，听好了啊，
    诗名《摘葡萄》，
    藤枝高8尺，
    手可摘葡萄，
    不敢高声语，
    恐惊院主人。”
    吟完诗，伸手摘葡萄，发现手不够长。
    上串下跳了几次，终于摘了几颗葡萄丢入嘴。
    蹦跳到他身边嬉笑着问：“这临场发挥的诗做的怎样？”
    李白的《夜宿山寺》被她理所当然的改为《摘葡萄》，应景没有违和感。
    只是这上串下跳的摘葡萄，是在表演猴子摘桃吗？
    傅晓城皱眉，没吭声。
    程安安笑容敛起看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心想这么有才的诗，听了也该鼓鼓掌或评价一两句吧？
    难道他是听不懂
    也是，这诗水平高，他听不懂也是可以理解，下次再吟首简单点的，这么一想，她也释然了。
    不久，小童走过来喊：“哥哥、姐姐，可以用膳了。”
    “好。”
    傅晓城点点头，叫程安安进厅。
    桌上已摆好了菜：太和鲍鱼、鱼香肉丝、盐笋干水煮豌豆苗、茄汁萝卜丸子、酱汁卤山笋。
    由于来客，还煮了个黄花菜汤。
    主食是每人一碗红薯粉素合菜。
    待大家都落座后，老师傅道：“今日有缘能一起用膳，安丫头第一次上山多吃点，晓城你也多吃点。”
    程安安咧笑着，就差口水没流了。
    这一桌菜色香俱全，极勾引人食指大动。
    老师傅开口可以吃饭。
    她马上夹了个鲍鱼入口。
    没想到这厨艺果然是大师水准，杏鲍菇切花鲍鱼外形口感似真的一样。
    程安安赞:“好吃，好吃，真正舌尖上的武当啊，师傅您没开店真是吃货们的损失啊。”
    红薯粉条是小童种的红薯晒干磨粉做的。
    Q弹爽口，青萝卜丸子外酥里嫩。
    柴火炒出来的菜，真是格外好吃。
    最后再来碗黄花菜汤，回甘十足。
    不爱说话的傅晓城也忍不住赞了。
    一餐饭下来，程安安边吃边夸。
    嘴甜用词又贴切，老师傅和小童乐的合不拢嘴。
    之后，得知豆干是小童制作的，程安安抢着一起去柴房洗碗，双眼总是盯着柴房玻璃罐里面的豆干嘿嘿笑。
    洗完碗后，小童泡了壶武当茶出来。
    程安安如愿得到了一罐豆干，笑意盈盈的坐在师傅旁边。
    傅晓城从背包拿出3个锦盒和几套衣服，递了2套衣服和2个锦盒给老师傅：“师傅，这是爷爷奶奶让我拿给您的。”
    将一个道簪和2套米色道袍递给小童：“小童，爷爷奶奶给你的。”
    小童双手接过，喜上眉梢：“多谢爷爷奶奶。”
    老师傅打开1个灰色方形锦盒。
    里面是一对鸡血红的阴阳环，玻璃质包浆，光洁如玉。
    另一个细长锦盒里面是一支黄花梨道簪，簪挺略弯曲，后端刻有太极。
    傅晓城解释：“这几样都是爷爷不久前雕刻的，长袍是奶奶缝的。”
    老师傅将阴阳环拿在手里把玩，爱不惜手，满心欢喜道：“这鸡血檀不容易得，多谢仲天、嘉玲，有心了。”
    程安安帮小童把长袍套上，系上腰封，道簪直接绕在发上，刹时清俊小伙1个。
    连连夸赞：“仙风道骨。”
    小童羞涩的笑了，大家也笑了，气氛颇是欢乐。
    日暮降临。
    小童将院子的草药收回大厅。
    山上的太阳总是降落的很快。
    傅晓城看表19：00，考虑下山需要些时间，起身叫程安安一起告辞。
    老师傅和小童送他们到院子外，交待傅晓城明早带安丫头一起过来吃饭。
    天渐黑，半个月亮爬上山头，发出皎洁的月光。
    两人下山，寂静一片，听力都觉得特别敏感。
    虫鸣、鸟叫以及不知什么物种从草丛中滑过的丝丝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程安安拉着傅晓城背包。
    傅晓城瞥她一眼没吭声。
    “哎，我们要多久下山？”
    “哎，你今晚住哪里？”
    “哎......”
    一路上都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
    似蚊子在耳边嗡嗡响。
    傅晓城叹气，突然停下脚步。
    程安安没留意撞了上去。
    “我姓傅，师傅的傅，叫傅晓城。”
    意思是别哎哎哎的叫了。
    所以，这是自我介绍了？
    程安安慢半拍回应：“我叫程安安，26岁。”
    傅晓城应了一声：“知道。”
    她接着问：“傅晓城，你今晚住哪里呀？”
    没应她，压根不想和她说话。
    到了酒店。
    上楼转弯处，程安安眼角余光瞧见傅晓城在前台办住宿，看着他开门走进2006。
    程安安打电话给旺仔提示是关机。
    洗完澡敷着面膜，躺在床上心想，旺仔这几天有些奇怪。
    发给他的微信大半天才回复。
    现在才22点就关机，也许他真是见色忘友。
    算了。
    她目前最担心的事就是，明天被傅晓城放鸽子的机率会很大。
    连打几个内线到他房里：“明天早上记得叫我起床啊，师傅可说了，让你带我去吃饭。”
    傅晓城早已入睡。
    被她吵醒2次后直接把电话线给拔了。
    然后一觉到天亮。
    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在一片片金灿灿的水稻田上，被肩扛锄头的程安安追着，缠上了。
    第二天。
    程安安是在鸟叫声中醒过来的。
    恍惚看了眼手机屏幕8点，慢吞吞进卫生间。
    洗漱出来后才想起傅晓城没有叫她。
    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走了吧？
    一个惊觉，飞快跑出去敲2006房门：“傅晓城！傅晓城！”
    敲了几分钟没见开门。
    直接拳头咚咚咚的捶门：“傅晓城！昨晚睡觉前你可是答应我的，你个骗子！负心汉！”
    大喊大捶的。
    震慑力惊人。
    早起观看日出回来的房客都被吸引。
    七嘴八舌的议论：“被骗了.....”
    “这么好的姑娘家，可怜啊......”
    “不会是失财又失身吧.....”
    一个阿姆抖着满身肥肉悄声问同伴。
    “看样子像是私奔，半路被抛弃.....”
    “姑娘，要不要帮你报警？”
    穿花衣服的阿姆走过来问，还同情的递了张纸巾过来。
    “报什么警？”
    傅晓城晨跑提着早餐回来。
    发现自己房门外围了一群人，还有程安安那捶喊声。
    程安安惊喜回头看他:“你没走？”
    将手中的早餐递给她:“下楼打包早餐，你的。”
    “哈哈哈....原来是误会....大家快散了吧？”
    男主角回来了。
    刚才问要不要报警的阿姆们赶紧遣散围观人群。
    围观的人呈鸟兽状散回了房间。
    程安安接过早餐，觉得刚才自己太过于鲁莽了，尴尬一笑：“哈哈，刚才...刚才嘛，其实...”
    傅晓城挑眉，倚门抱胸道:“其实就是一个负心汉半路抛弃良家女子的狗血剧。”
    程安安瞬间僵化。
    感觉被他目光中带过来的冷光射到，不敢直视他双眼，眼珠子只得东瞟西瞟。
    傅晓城开门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