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带着大人去看住宿的房间,而艾薇则带着小孩子们去了院子里,院子中间有棵巨大的藤蔓,枝叶繁茂,体型高大,比起藤蔓更像巨树。
藤蔓周围垒了一圈石块,把它围起来。
艾薇站在最高的石块上,庄严宣布:“今天下午,我们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几百个小孩子跟鸡仔似的挤在一堆,发出乱糟糟的声音。
只有几个食肉动物被排挤出来,周围空了一圈,他们懵懵懂懂地看着艾薇,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艾薇:“……”
艾薇:“安静!”
幼崽们纷纷一抖,不吭声了。
“很好。”艾薇拿出自己的昨晚赶工出来的儿童版计划书,这是她从一个商战动画片里学到的,无论做什么,都要有计划。
“因为我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为了方便管理,我决定把你们分成十个小班,每个班选出一个班长来帮助我更好地进行日常活动的,的……这是什么字?不认识,跳过,下一个……这个字也不认识,算了,我直接说吧,反正你们也听不懂。”
艾薇第一次准备计划书这种东西,难免有失误的地方,这很正常,只要她还记得内容就好,问题不大。
“总而言之,我要挑选十个小朋友成为我的得力……朋友,嗯,得力朋友!”
艾薇等着他们像动画片里的那样积极踊跃地来报名,然而一分钟过去了,小幼崽们呆呆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只有鲨鲨高高地举起手,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艾薇:“……听不懂?”
幼崽们思考几十秒后,齐唰唰地点头。
艾薇:“……”
这真让人难过。
她失落地低下头,现实和理想果然是有差距的:“那好吧,既然这样今天我就先带大家在院子里转转。”
虽然第一份计划书失败了,但是没关系,她还准备了第二份,第三份……总会有成功的!
现在听不懂没关系,大不了她等他们长大一点,再说这个事,她很有耐心的!
艾薇又重新鼓起了勇气,领着一堆小幼崽在院子里转过来,转过去。有些地方因为年久失修长了杂草,食草动物们纷纷低下头,啃食起来。
于是等她转过身时,周围的花花草草都被啃完了,更有原型是花草的小朋友也被无辜地咬了一口。
艾薇有些茫然,她到底是来带他们熟悉环境,还是来喂他们吃饭的?
占少数的食肉动物们则盯着吃草的小朋友,哗啦啦地流口水,满眼都写着想吃想吃,就连鲨鲨也盯着艾薇流口水,控制不住的那种。
艾薇:“……”
这个弟弟,可能要不得了。
眼看事情就快要失控了,艾薇急中生智,拍手道:“啊,开饭时间到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再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带出来了五百个人,回去就只剩四百个了……
汹涌的人群挤进食堂里,然而食堂并没有开饭,保姆机器人站在餐桌的最边上,没有启动。
所有人默默地盯着艾薇。
艾薇:“……”她好难啊。
“我明白了,”到底是飘了几百年的老鬼,她装的一本正经,“这一定是院长爷爷给我们的考验!要让我们自己去寻找食物!这、这其实是一个冒险游戏啊!”
差那么一点,在员工宿舍楼偷窥的院长众人都要被她说服了,心里暗暗想到:这个孩子还真是一个人才。
菊婆婆笑得脸上的皱纹都盛开了:“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还真会讲话。”
院长说:“是……上面的人专门送过来的,那个名字也是基地里的人给她取的,估计不会在这里常留。”
年婆婆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和其他的孩子都不一样,看起来就有那么一股机灵劲儿。”
乌婆婆慢吞吞地说:“确……实……”
树婆婆面向院子里的那颗参天藤蔓,笑得很温柔,没发出一点儿动静,也不说话。
茶阿姨扭过头,笑起来:“你们觉得,今年会不会不一样?”
乌婆婆:“什……么……不……”
年婆婆摇摇头:“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但这还不够,只有她一个人的话,没办法阻止那些事情的发生。”
乌婆婆这才说完:“一……样……”
菊婆婆看着从食堂里跌跌撞撞走出来的孩子们,忽然叹气道:“我倒是很希望那孩子能改变这个院子,并衷心地希望那些事情不要发生。”
树婆婆终于回过头,开口说话:“也许会有改变,她有成为‘领头人’的潜力。”
房间里的六个人下意识地都把目光投向院子中心的那颗藤蔓,个个表情复杂,只有茶阿姨和乌婆婆仍是风轻云淡的表情。
一个是真的不在乎,一个是表情来不及转变。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一批的孩子绝对不会一个不落地安全长大,有些孩子会死于疾病,有些孩子会死于欺凌,有些孩子……会被其他的孩子吃掉。
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每个星球都有,早已不是先例,甚至成为了惯例。
兽人,又称因格曼,是宇宙中强大而勇猛的战士,然而尽管他们的基因在传承中不断优化,也无法完全避免人格中兽性的存在。
同类相食,这是他们在复杂的宇宙环境中能够存活至今的原因,也是……机械联盟和魔法帝国口中的种族诅咒。
在数亿年前,他们的祖先并非是同类,而是生存竞争对手,甚至某个生物是另外一个生物的食物,是天然的敌对关系。
然而随着科技和文化的飞速发展,生存环境发生巨大的变化,在外部压力下,他们最终成为了同类,因格曼之名就此在宇宙中流传开来。
时至今日,他们已经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祖先,拥有人形和原型两种形态,但兽族的基因深处,仍然存在源自数亿年前的本能。
绝大多数成年兽人都能轻易克制这种本能,只有刚出生的幼崽才会被本能控制,觊觎他人的血肉,而监护者们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守着他们身旁,保姆机器人虽然能实时监控,但无法阻止变回原型的幼崽暴起。
因为曾经发生过机器人失控,杀光了养儿院所有的孩子,所以保姆型机器人是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
所以总有那么几天,养儿院丢了孩子,连尸体都找不到,或者……只找到了骨头。每次丢的大都是草型,或者食草型,偶尔也会丢食肉型。
而且就算抓到犯罪的孩子,也只能把他送到最近的看管所,关上那么七八年,而死去的孩子却永远都回不来了。
所有的孩子都有可能出事。
所有的孩子都可能是凶手。
而这种情况在边远地区尤为严重。很巧的是,撒米亚正是“乡下”,不仅地理位置偏远,机械设备同样老旧,缺乏各种资源。
这让“丢失”成为了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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