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婆还真的要准备一半女宝宝的用品了,说不定我姐真的会生一对龙凤胎呢。”
尔姑姑连连点头,“名字也要提前选定几个。”
林曜也跟着点头。
这个时候,尔姑姑和林曜的手机都同时响了起来。
林曜还是学生,他上学的时候,手机是不带的,只有周末在家才会带着手机,他的手机依旧是当年尔晓锋送给他的那个,就连姐姐都还保留着姐夫当年送的老爷机呢。
尔姑姑接到的是尔东浩打回来的。林宜怀孕的月份渐大,尔晓锋可以说是无心打理事务的了,尔东浩只得重新挑起家主的担子,他也没有老到干不动,本来,他的计划是等尔晓锋二十五岁时再把尔家交给晓锋的,是晓锋自己要提前接管家主一位的。
从尔姑姑和尔东浩的通话中,林曜知道尔东浩是关心姐姐和肚里的孩子,刚才的小事情,想必已经传到了尔叔叔的耳里。
这里面的人都像是有千里眼,顺风耳,林曜也习惯了。
只要外面的人无法把手伸进来就行。
林曜接到的电话是林栋打来的。
他没有马上接听,而是盯着来电显示一会儿,才起身走出去。
林栋反复地打了几次,林曜才接听。
此刻,林曜已经走到了花园里的那张吊椅前坐下,安静,也不想让自己和父亲的通话让姐姐知道。
父亲知道他的联系电话,是父亲去学校找了他多次,甚至见过他的班主任,不知道父亲跟班主任说了什么,总之班主任把他的联系电话告诉了父亲,还跟他谈过心。
林栋知道他与前妻所生的一双儿女心里怨着他,试过无数次想修复关系都修复不了,现在他也不会再来名流园打扰姐弟俩。
不过,他还是关注着姐弟俩的消息。
“有事?”
林曜淡冷地开口。
“小曜,今天是周六,爸知道你放假,所以给你打个电话,你和你姐最近还好吗?你姐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吧,她的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林栋忽略儿子的淡漠,关心地问着。
林曜还是那副态度,“谢谢关心,我们都好。我姐的预产期也是不准的,医生说她怀的是双胞胎,会提前生。”
“哦,那叫你姐姐要好好照顾自己。你姐夫以及他的家人对你姐都好吧?”
林栋知道林宜怀上双胞胎时也是很开心的,女儿不认自己,但论血缘来说,那两个孩子还是他的外孙。
有时候他带着妻儿去逛街,也会忍不住帮两个未出生的外孙买点东西,只是女儿怨着他,他不能把东西直接送到名流园去,便通过快递的方式,把自己买的东西都用快递寄到名流园,却又不敢署名,怕女儿知道是他寄的,会把东西都退回来或者扔了。
他一直没有收到退回来的东西,林栋便以为东西是被女儿留下了。
林栋忽略了他的女婿是个人物,他那点小伎俩在尔晓锋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只要尔晓锋随便一查,就知道东西是谁寄来的。
林栋寄到名流园的东西,尔晓锋都跟其他人买的东西混放在一起,并不让林宜知道是谁送的,至于他的孩子将来是否用得到林栋这个外公送的东西,看运气。
尔晓锋主要是不想让林宜在孕中还为一点小事情而影响心情。
只要提及爷爷奶奶和亲生父亲,林宜的情绪都会有波动。
“我姐夫和他的家人对我姐极好,姐夫爱屋及乌,对我都是极好的。”父亲问什么,林曜就回答什么,并没有多问一句。
林栋不介意大儿子对他的态度,是他先对不起儿女的,大儿子现在肯接听他的电话,他已经很开心了。
女婿是极好的,林栋也知道,哪怕当年是女婿出手,他和余丽才从天堂掉下来,好歹女婿还是手下留情了,并没有让他们家破人亡,只要女婿对女儿好,林栋感激不尽。
问完了每次打电话来都是一样的问题后,林栋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林曜更不会说。
父子俩都在沉默着。
数分钟后,林曜淡淡地说道:“还有事吗?如果没事了,我先挂电话。”
“等等,小曜,爸还有点事。”林栋赶紧叫住林曜,不让林曜太快挂电话。
“说吧。”
林栋迟疑了一下,才小心地问:“小曜,你明天,能不能跟爸回老家一趟?你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太好了,他们想见见你。”
林爷爷夫妻俩身体不太好,已经一边脚踏进了棺材里,他们回想自己的一生,终于悔恨了,悔恨自己当年那样对待前儿媳妇,那般无情地对待一双孙儿女。
他们想在死之前见见林宜姐弟俩,向孙女儿忏悔,道歉。
林宜身子笨重了,又特别的记恨,林栋是不敢跟林宜说这件事的,觉得父子俩的关系似是有点缓和,他才试探一下林曜的意思。
林曜沉默。
爷爷奶奶当年无情地把他们母子三人轰出来的时候,林曜还小,并没有记忆。等他见到爷爷奶奶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健康,但姐姐告诉过他,爷爷奶奶当年有多么的过份,多么的无情,对他们有多么的嫌弃。
父亲会再娶,母亲会死,都是爷爷奶奶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爷爷奶奶,说不定他们一家四口会生活得很幸福。
“小曜,我知道,我们都对不起你和你姐,可是你爷爷奶奶毕竟是你们的血亲,是你们的长辈,现在他们都快死了,想在临死前向你们道歉,你也不能成全他们吗?小曜,算是爸求你了,让你的爷爷奶奶死得瞑目吧。”
林曜还是沉默。
“小曜。”
“他们病了,你没有带他们看医生吗?”林曜总算说话了,林栋听他这样说,大喜,说明儿子还是会心软的。
他连忙解释:“医生说医治没什么意义了,毕竟他们的年纪大了。你爷爷奶奶也不想再治,坚持出院回了老家,说死都要死在自己的家乡。”
落叶归根。
“小曜,他们真的知道错了的,也真的不是求你回去原谅他们,认回他们,只是让他们在临死前能见见你,能跟你和你姐说声对不起,你姐现在大着肚子,爸不敢去打扰她,小曜,你跟爸回去见见你爷爷奶奶好不好?”
“我姐身子笨重了,去了,情绪波动大,反而不好,你不跟我姐说是对的。”林曜也不想让姐姐回去看爷爷奶奶,怕姐姐忆起当年,怨气难消,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如果真因为见爷爷奶奶一面而影响到了腹中胎儿,怕是两位老人家也不能安心,尔家人更不会轻饶。
“我跟我姐夫说一声,明天,让他帮我安排辆车,我跟你回老家看看他们。”林曜答应了父亲的请求。
终究是两位将死之人的愿望,从血缘上来说,也是他的血亲,他的长辈,再深的怨,再深的恨,人一死,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小曜,谢谢你,谢谢你。”林栋连连道谢,到最后,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明天,我在名流园入口那里等你。”
“好。”
林曜温淡地说:“没有其他事,我先挂电话了。”
挂了电话后,林曜独坐在吊椅上,身子往后靠,仰望着黑色的苍穹,低喃着:“妈,你应该也赞同我这样做吧,他们,怎么说都是我的长辈。”
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她一定会赞同他回去看望爷爷奶奶的。
很快,大门口那边有了动静,林曜知道是慕灏过来了,便起身,离开了花园,匆匆地赶回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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