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又一次试射开始了。炮梢从地下往上高高扬起,在炮梢和支点呈六十度角的位置,吊篮碰到了地面,炮梢停止了运动,一个脑袋大的砖石包脱离了皮兜的束缚,抛射出去了,抛射速度比前几次明显要快一些。
这一次的抛射弧线要高得多了,砖石包比较结实,在空中没有散开,准确的击中一个炮垒的顶部,在巨大的冲击力中,砖块往前成扇形迸射出去,腾起大片尘烟。
“好,太好了,”在城头观战的卢象升连声称赞,“看来回回炮的威力就要显示出来,漫天的砖块下,建奴的火炮该哑火了。”
旁边的卢象坤也连连点头,并且很期待的看着军营中的回回炮阵地。
对面敌营的多尔衮看到这一幕,脸上立刻显出复杂的神色,“鳌拜,对面搞出这么一个秘密东西,看来不好对付啊。”
“贝勒爷,您判断得很对,他们躲在土垒后面,那石头越打越近,能扔到我们的阵地上,但是我们的大炮却打不着他们,没有什么好办法呐。”
“鳌拜,你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多尔衮也拿不定主意了。
“贝勒爷,看来这个卢总督不好对付,其他的兵力纹丝不动,阵战不落下风,还搞出来这么一个秘密武器,我们都看不到,不过我估计是投石机之类的东西,那玩意虽然笨重,但在这个环境下,我们真没有什么好办法。”鳌拜分析道。
“我是问你接下来怎么办?不是让你宣扬对面的明国官员如何不好对付。”多尔衮气急败坏的说道。
就在说话的时候,对面的土垒后面,竟然同时升起五颗脑袋大的物事,高高的跃起后往前方的炮垒阵地掉落。
没有散开的东西掉在地面上迸射开来,在空中散开的物事,落下一堆的砖石,铺天盖地的往土垒后砸来,躲在炮垒后的炮手只顾着用手抱着头蹲在角落躲避,根本顾不上继续开炮。
鳌拜看到此处,摇摇头对着多尔衮说道,“贝勒爷,这个仗应该打不下去了,趁着我们还占着主动,大家还不疲累,咱们另外找一个地方打吧。”
“是啊,我们大金将士,一向是大开大合,何必拘泥于这么一个不利的地方呢,既然对方的主官死也不调军队过来增援,我看就不从这里打了,再选一个地方,我就不信明国的官员都和这个姓卢的总督一样。”多尔衮见鳌拜终于说出撤离的建议,赶紧连声赞同。
对面的石头几乎是连续不断的砸过来,其在空中数量不多,又慢慢悠悠的,后金这边的士兵都能在砸到脑袋之前躲起来,所以也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只是这个大炮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谁也不能顶着漫天飞舞的石块继续工作吧。
多尔衮的效率很快,马上和众将制定了撤离方案,计划是先熬到黄昏,利用夜色把火炮撤下来,然后在第二天一早大摇大摆的离开,料这里的明军也不敢追杀。
如果他们敢追杀,多尔衮还想杀一个回马枪呢!
但是在白天,火炮是撤不下来的,因为离开土垒的阻挡,张家口堡城头之上的红夷大炮就会变成一个威胁,自己的火炮可是布置在城头大炮的射程之内的。
一坨一坨的砖块包不断的升起,又不断的落在地方的炮兵阵地中,敌炮已经完全哑火,原本是蹲在女墙下观战的卢总督等人现在也能站起来了,他高兴的对着敌方炮垒指指点点,不再有以前被炮击困扰的窝囊神态。
“哈哈,宋成玉立了大功啊,回回炮的战法如同天马行空,真是神来之笔,如此看来,建奴的攻势就象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哈。”
旁边聚集的武将连连称颂卢大总督的运筹帷幄之能,实在是天下少有的帅才啊,让耿直的卢象升也有些飘飘然。
“督师,接下来建奴该退走了,在这样的情势下,敌人不可能长时间和我们对峙下去的,还请督师做好接下来的应战准备。”首席幕僚卢象坤提点道。
“可惜了,我方的军力薄弱,就算建奴退却,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兵力追杀啊。”卢象升感叹道,“建奴大军的战力还是比较强的,野地浪战,不是我们的长项。”
一说到此,周围的军将都惭愧的低下了头,没办法,这战技不如人啊,己方如果出军,对方根本不用出动八旗军,就是用火炮,也能把自己的军阵轰得稀巴烂,对方的炮军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督师,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舒舒服服的撤退,敌方白天不能把火炮撤下去,只能晚上撤离,我们日夜不停的投放石弹,增加他们的撤离难度?”一个参军越众而出建议道。
“好,我们就应该这样办,是不是还能多做出几架回回炮,覆盖他们的阵地,日夜轮番打放,让他们不能安稳撤离。”卢象升立刻赞成。
“督师,我有个建议,晚上多投放火油弹,既可以引燃敌方的易燃物,又可以在地方阵地形成火光照亮阵地,一旦能看见敌方的火炮在视线内,立刻可以让红夷大炮轰打他们。”另一个参军也出来建议道。
卢象升连连称妙,迅速布置下去新的拦截计划。
宋成玉不顾自己的辛劳,又让工匠们组装出五架回回炮,这些炮在黄昏来临之前完成了部署,参与对建奴炮军阵地的轰击。
而此时后金军的炮兵阵地内,到处是砖头瓦块,而且地上是坑坑洼洼,很多被击中的器械散落各处,就是壕沟里面也积攒了不少的砖头瓦块和杂物。
黄昏时分,更加不好了,因为对方的砖头瓦块还是一如既往的落下,白天的时候还能看得见空中飞舞的轨迹,但是天一黑就看不着了,也不知他们会落在什么地方,炮手们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在各个角落躲避飞来的砖头瓦块。
等天完全黑下来,炮兵们还想着能利用黑夜快速的撤离,不过对面的明军改变了招法,竟然丢过来不少冒着烟的火球,这些火球落地以后并不碎裂,而是在地上滚动,如果遇到易燃物,就能顺势把他们点燃,这就让后金的炮兵陷入难堪的境地。
因为这些火球的存在,整个阵地一片通明,而且对面明军除了投放火球以外,还投放转头瓦块,阵地里面的危险一样存在。
在后方的多尔衮意识到一个棘手的问题,这几门火炮不好往回撤了,这火光通明的,夜色已经掩护不了了。
于是他给炮军都统刘兴延下命令,让他先组织一个炮组往回撤,谁知那个炮组刚有动静,就被火球的火光给映照出来了。
“嗵、嗵、嗵”城头上的红夷大炮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炮军阵地就响起来铁弹的巨大碰撞声,吓得炮组立时就不敢动弹了。
这铁弹的碰撞可不是闹着玩的,玩火炮的都知道,被那个大疙瘩蹭一下都死定了,连全尸都保不了啊。
明军的火球隔三差五的扔过来,整个晚上,这些炮组都不敢动弹,他们知道,城头的红夷大炮肯定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呢。
多尔衮的撤离计划泡汤了,他不可能扔下前沿阵地的七门火炮撤离,现在别说汉军将领,连八旗的将领都已经认识火炮的重要性了,这火炮要是没有了,仗还怎么打啊。
多尔衮一夜没睡,大早起来就红着眼珠子找底下将领们的晦气,“奶奶个熊,这前沿的火炮还成了明狗的人质了,刘兴延,你拿个主意啊,把火炮给我完完整整的撤下来?”
“禀告贝勒爷,明军的投石太让人讨厌,能不能派一支军马,打破他们的营垒,烧了他们的投石机就好了。”刘兴延也无可奈何。
“放你MA的狗臭屁,我们的军马要能打破他们的营垒,还用你在这里啰嗦,你是想让我八旗勇士冒着城头大炮的弹雨去冲锋?”多尔衮跳起来骂道。
“不敢不敢,这不没啥好办法嘛,前方的炮手昨天又有八人受伤,漫天的砖块确实不好对付啊。”刘兴延连忙澄清。
“这是你们炮兵的事情,一定要想办法完整撤出,要不就砍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多尔衮厉声说道。
“贝勒爷,办法还是有的,就是麻烦点,我们把炮车拆了,走壕沟把炮和炮车零件运出来,只是以目前的条件,这个炮车组装就有些麻烦了。”在砍脑袋的威胁下,刘兴延想出一个办法。
多尔衮转着眼珠子想了好一会儿,“也罢,先把炮运出来吧,咱们不再此处耽搁了,炮车回头在路上慢慢组装,你个没用的东西,赶紧去啊!”多尔衮气不打一处来。
而鳌拜这时却雪上加霜,“你个没用的家伙,根本不用拆炮车好不好,你那脑子让狗吃了是吧,叫人去把壕沟拓宽,不就把炮车能完完整整的拖出来啊,你个没用的东西,尽让贝勒爷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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