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撞破自己亲大哥的私情,贾琮既害怕又反胃又气愤。好好个贾府偏生是叫这帮子嫡出的子弟生生给毁了。
锦雀更是被这一出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软得面条相似,死活再也挪不动步了。
“少爷……咱们快回去吧……我害怕……我走不动了……这可怎么办?”
小丫头低声哀鸣,面无人色,泪流满面。
撞破主子的私情,除了以死谢罪再无它法。锦雀来贾府好歹也有几年了,模模糊糊早就听人说起过这种事情。
似乎是前两年有个丫鬟不知撞见了老爷什么事儿,吓得她当天夜里就投井而亡了。
谁知道今天自己也撞见了这种事儿,真是天要亡她。
虽然她不过是个小丫鬟,还是相貌丑陋的小丫鬟,可是她不想死,她也想活着……尽管活得艰难,可像她这样的人,谁敢保证她死了就能享福?所以她还是想好好活着。
可是今夜的事情,要是叫人知道了,她唯有死路一条。
“少爷……求求你……咱们回去吧……今夜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我还小呢……我不想死……”
锦雀可怜兮兮,扯着贾琮的衣袖哀求连连、呜咽不断。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这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贾琮见锦雀被吓成这副样子,急忙低声安慰,一边拉着她就走。只可怜这小丫头委实被吓坏了,两条腿没有了一丝力气,当真是一步也挪不动了。
没奈何,贾琮只好弯腰把她背在后背,低头就是一阵猛跑。
“好讨厌的人,怎么这么不尊重,就动手动脚的……”
“好人,我……”
“小心我告诉老爷去……”
“老爷都那么大岁数了,怎么能嚼得烂……”
二人的言语一句比一句惊心动魄,一字不落全飘进了贾琮和锦雀的耳朵里。
可怜这两个小人儿本来就胆小,此时更加被这些言辞几乎不曾唬死!
贾琮年小力弱,可这时候说不得也只能咬牙拼命,背着锦雀挣命般逃窜。他一边跑一边在心中暗骂贾琏不休,要不是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他怎么会这么狼狈?!
锦雀低声呜咽,软在贾琮后背,已经是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天可怜见,这主仆两个好歹趁着月黑风高、四处无人,终于是一口气跑出了贾府,穿过后角门,来到了荣宁后街。
后街此刻自然也是空无一人,一盏灯笼孤寂高悬灯光昏暗,倒越显得天黑街空来。
贾琮此刻已经是气喘如雷,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喘息,把个小丫头也摔在一边。
锦雀“哎呦”一声,半天才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未免又哭哭啼啼问贾琮:“少爷,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贾琮半天才喘匀了气,汗如雨下,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听锦雀问起,他这才拍拍屁股站起身道:“什么怎么办,出都出来了,咱们去买东西吃,还能怎么办?”
锦雀抽泣道:“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刚才的事儿,咱们该怎么办?”
贾琮听问,急忙正色道:“什么刚才的事儿?刚才又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咱们两个饿得心慌,这才出来去宁国府吃席,别的什么事儿也没有!”
“啊……少爷……你…!”
锦雀目瞪口呆,半天才想明白贾琮的意思,慌忙点头不迭。
贾琮未免又叹息:“这什么个鬼世道,当贼的不怕,被偷的倒成了罪人,何当这贾府该亡!”
锦雀听自己少爷竟然敢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也不敢接茬,只得拉着他的袖子,低声道:“少爷,你瞧到处都是黑乎乎一片,好不怕人。咱们不如这就转到前门回家吧。”
贾琮好容易出来这一趟,怎么肯这样便回去,当下便劝锦雀道:“傻丫头,咱们难得能出来逛逛,且肚子还空荡荡的呢,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好歹也买点儿吃食再说。”
说罢,他也不管锦雀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往前赶。可怜这小丫头一来心里害怕得没了主意,二来又拗不过主子,也只能跟着贾琮跌跌绊绊往前走去。
原来距离荣宁街不远处就有一道小街,街面上各色店铺不少,也颇为热闹。等二人到了的时候不少店铺已经关门打烊,但也有几家卖夜宵的铺子还开着。
贾琮带着锦雀转了转,便拐进一家瞧着干净些儿的走了进去。
这家食馆却是卖馄饨的,店里有七八张桌子,这时候却只有一个客人在低着头吃馄饨。
贾琮带着锦雀进门,找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开口便要了两大碗肉馄饨。
谁知他才一张口,那吃馄饨的就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遂惊喜叫道:“琮叔,原来是你?!”
贾琮也听着这人说话耳熟,抬眼一看却原来坐着吃饭的正是贾芸!
“芸哥儿,好巧,你也在这里?”
贾琮登时心花怒放。他很是喜欢这个年轻俊秀的“后辈”,况且人家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芸哥儿,快,快过来,咱们坐一处吃!”
贾琮喜笑颜开,急忙招呼道。
锦雀和贾琮坐在一起吃饭本来就别手别脚的,这一见有了外人,更是羞涩惊慌,急忙垂首站在一旁。
贾琮忙着招呼贾芸坐下,忙又扭头招呼锦雀:“你怎么站起来了,快坐下!”
“少……少爷……奴婢……奴婢站着就好……这是规矩……”
锦雀闻声却丝毫不动,用蚊子哼哼般的小声儿回道。
“什么规矩,狗屁的规矩也太多,这里不是贾府,咱们不讲这些个规矩,快坐下吃饭!”
贾琮皱眉道。
贾芸见状也急忙起身道:“是,哪儿有这么多的规矩,这位姑娘快请坐。要是你不坐,那可就是因为我的缘故了,那我就只好走了……”
锦雀被贾芸这么一挤兑更是局促不安,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当坐好,还是不坐的好。
贾琮忙一把拉着她,强行叫锦雀坐在自己身边,一边笑道:“这里都是自家人,你瞎客气个什么?!我和你讲,这位是咱们府里的芸大爷,曾经救过我的命呢,你一点儿也不用和他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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