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浩歌》第五百章 问话

    突如其来降临聚牙山脉的这场大雨,似乎一点也没停歇的迹象,山雨垂幕,压的这方天地,仿佛不见天日的黑域。
    万般景象,只有在隆隆雷声后,那宛若从天幕中探出张牙舞爪的触手似的闪电划破长空之际,那诸多起伏的山峦,大片大片的山林,才会闪现天地间。
    赫连海迈步走入山神庙之时,手中拖着宛若死狗的易浑,他走到秦恒面前,将易浑随意往地上一丢,脸上流露出一抹开心笑意,道:“公子,幸不辱命。此人被我封了识海、神魂,暂时调用不了体内真气。”
    秦恒看着浑身血污,全身上下多处刀伤的赫连海,轻轻点头,说道:“辛苦了,包里有止血丹和疗伤圣药,你自己取,就在你随身带着的那个小包里。”
    “不用,公子,皮外伤而已,犯不着浪费那等宝药。”赫连海连连摆手,说道。
    秦恒上前两步,不由分说,从赫连海身上取下那个灰色小包,从里面拿出那两样东西,递给他,“多的是,不用省。”
    赫连海看着手中的一瓶止血丹与外敷的疗伤圣药,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声回了个“好”字,随后便自顾自地开始在身上几处伤口位置上涂抹起来。
    赫连海其实知道,这样的疗伤圣药与止血丹,公子那儿也没有多少,不是东西多带不了,而是配置这两种圣药的药材实在太过珍贵与稀有,且还很难炼制成品。
    赫连海涂抹的很细心,一点一点,只涂抹在伤口范围,不往外偏移一点,似乎生怕浪费一般。
    秦恒全都看在眼中,无奈笑着摇头,赫连海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为他这个公子考虑,或许就是念着冼苏镇的那份知遇之恩太多。
    修行练拳练刀,为了他,想要进入战场,也是为了他,进入地下擂台生死比斗,磨砺自身,还是为了他……
    好像,赫连海后半生而活,一切一切,统统都是为了他。
    秦恒曾经有次打趣问过赫连海,问他是不是受黎叔影响太大,眼中只有我这位公子?不为自己考虑半点。
    赫连海却是一本正经地回道:“此生赫连海要是能够成为黎前辈那样的人,陪在公子身边,就再无所憾。”
    此话一出,弄得秦恒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打消赫连海这样的念头,让他认识到,天下之大,可以有无数的追求,你赫连海不必事事围绕我秦恒。
    那会儿,秦恒想了半晌,愣是没能想到一个打消赫连海此念的说辞,手摆在空中,重复两次指向赫连海,最后没有说出一句话,转身离去。
    归根结底,秦恒其实想自己的身边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现在你们可以跟着我,随我行走江湖,随我征战天下,但是将来,都要有自己的生活与追求,不是围着我一人转。
    秦恒定了定神,压下心头这片思绪,低头看向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的矮个中年人。
    易浑的脸上被赫连海砍了一刀,半边脸都血肉模糊,看上去有些恐怖。
    此时,他双目圆睁,发出微微的喘息声,气息平稳,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伤势严重的人,反而像是一个懒得动弹的懒汉,神态自若。
    只是,这个表象,是不去看他那双眼睛为前提。
    易浑的眼中,眼神变幻不定,有挣扎,有可怜,有哀怨,有怨毒,有厉芒……来回交替。
    “易浑,知道我为何改变主意,暂时留你性命吗?”秦恒蹲在易浑面前,低头俯视着他,满脸平静,开门见山道。
    易浑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然而因为伤势过重,手臂撑着都费力,更谈坐起,尝试了两次无果后,他只得放弃,就那么躺在地上与秦恒对视。
    他开口第一句说的是:“我不管你是何人,但你为你自己,为你的家族招灾了你知道吗?”
    秦恒淡淡点头,“知道。”
    “你不惧,这么有底气,有把握?”易浑阴恻恻说道。
    秦恒不置可否,转而问道:“认清自己现在是阶下囚的身份了吗?”
    易浑刚要接话,旁边涂抹过疗伤药,吃过止血丹的赫连海,斟酌再三,开口问道:“公子,高晖与那几个游历江湖的宗门弟子,要不要我去帮帮他们。”
    秦恒扭头看着赫连海,说了一句“坐下歇着”,便不再与他言语。
    高晖要突破三品境瓶颈,有自己的路要走,生死磨砺必不可少,眼下那个展觉明显不敌高晖,他始终处在上风,何须赫连海去援手。
    吕雪剑的剑术之高,之前已经有所展现,即使那时是杜阴山入主了前者的身体,可是所施展的剑术、剑法,应还是吕雪剑本身所有,不然他在一动手之时,跟他相近的傅英宗几人,应该早就发现了端倪。
    那就说明,吕雪剑的剑术,本来就是极高。
    苏凝、方九香、顾行、叶致师兄弟,就算不敌乌铁、应刚二人,可现在有吕雪剑的加入,拿下他二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另一边,傅英宗插手了赞木与石太行的捉对厮杀,那个石太行,原本就游刃有余,处处隐藏实力,再有傅英宗的帮手对敌,那简直如虎添翼,真要动真格的,早就打得赞木无力招架。
    总归,吕雪剑师叔侄一行,是游历江湖,而不是游山玩水,遇到这等险境再常见不过。
    所以秦恒才会如此阻止了赫连海的出手打算。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秦恒这边,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别人作何想,有无让自己相帮的意思。
    秦恒其实知道,这样的想法,有时是对的,有时会陷入一个误区,所以他会在行走江湖中,遇到这些事情,多去想想,争取不是好心办坏事。
    “秦丘,原本你与我族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机会,可是你却不知道珍惜,非要多管闲事。你知不知道,假如我与赞木几人死在这里,魂灯在族中熄灭,我族先知立马就能捕捉到动手者的气息,那之后,你知道你们将面对的是什么吗?”易浑突然阴笑着说道。
    秦恒忽然转身拿过赫连海的长刀,手起刀落,斩下易浑的一只耳朵,满面冷然道:“我再听到一句威胁言语,就再切下一只耳朵,直到把你易浑的五官全切下来,留着嘴能说话便可以。”
    易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面容和善的年轻人,如此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就斩下了他的一只耳朵。
    易浑疼的面目狰狞扭曲,却愣是不发出一声惨叫,嘴角“嘶嘶”倒吸冷气,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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