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25日凌晨。
万千学子在电脑屏幕前静静等待着,时隔多天,终于到了公布成绩这一天。
就像是玩老马的游戏你去氪金一样,充值是都充了,但是谁出的是淬火爪子刀,谁出的是SSR,答案未揭晓之前,没有人是不紧张的。
如果非要找出来一个,杨一沛应该是最合适的,他压根儿就没看分数的打算。
反正他也没想换学校,以他的成绩绰绰有余了。
孩子们的成绩同样牵动着家长们的心,千家万户今夜注定无眠,父母们都守在孩子身旁,默默地祈祷着。
没到凌晨的时候,查分网站就已经瘫痪了。
杨一沛丝毫不急,要不是父母的催促,他估计要等到第二天中午再查分数了。
“怎么样儿子?”
杨父杨母坐在椅子上,看着坐在电脑前的杨一沛轻轻问道。
打了个哈欠的杨一沛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深夜三点钟,这也太折磨人了。
“网站还卡不卡?”杨母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站了起来。
打开网站看到自己考试分数的杨一沛,面露难色,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多少分啊沛沛?”杨父问道,“没考好的话也没关系,来年再战嘛——”
“……”
听着自己父母越扯越远,已经离谱到开始商量自己去哪个学校复读比较好了,杨一沛终于憋不住了。
“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杨父杨母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语文121——”
杨父杨母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个分数已经相当可以了,这么说的话……
“数学135——”
杨父杨母就更确定心里的答案了,今年理综考生们普遍反映比较难,看来是理综没考好。
“英语……149。”
作为一个有轻度完美主义和强迫症的人,这被扣掉的一分着实让杨一沛有点难受。
杨父杨母听到这个成绩先是猛地一喜,但随后又纷纷摇头。
其他科目考得比平时高很多,情绪还如此低迷,加上他把理综放到最后才说,看来成绩应该特别地差……
“理综的分数是……”
杨一沛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窗外,捂着脑袋故作难受地说道:“300!”
“300?”
“300!”
“300——”
听到从杨一沛嘴里说出来的分数后,杨父杨母先是表示疑问和不信,走近显示器确认了成绩后,他们愣在原地杵了大半天,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我儿子理综考了满分!满分啊!”
凌晨三点,杨母恨不得此时此刻就打电话给亲朋好友报喜,老杨家三代人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她自然是欣喜若狂,何况还考了这么高的分数。
杨一沛倒是一副淡然心态,好像这事情和自己完全没关系一样。
当年高考结束从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激动的,只有他内心是毫无波澜的。
“每逢大事有静气。”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本书里,其主人公说过的一句话。
……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杨一沛倒也没了困意,躺在床上仔细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情。
他的总分是705分,这个分数上个十大名校绝对没问题,清華燕大的话就未必能去,这还得看他在全省的总排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不管他高考多少分,杨一沛都决定了要去通州大学上学。
因为好多记忆都封存在那里,也有好多人都在那里等着自己。
当年他的高考分数只有530多分,这次直接提高了170分左右,放在哪里来看都能算得上是个高考神话。
虽然自己未必能是全市的理科状元,但跨度如此大的成绩,绝对会引起家长们的兴趣的,而那个时候,就是他站出来推销“行知教育”的最佳时刻。
在床上挺尸到了八点多,杨一沛才不甘情愿地爬起来。
他没有去打扰母亲给亲朋好友报喜的喜悦心情,而是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拨打了一个最熟悉的号码。
“喂——”
拨通电话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杨一沛,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嗓音,多年来早已变得冷漠无情的他,在这一刻潸然泪下,彻底破防。
“是谁啊?”电话那边传来交谈的声音,“喂?是沛沛吗?”
站在阳台上的杨一沛扬起脑袋,以最快的速度逼迫着自己平静下情绪。
“喂,奶奶,是我,沛沛——”
杨一沛平静地说道。
“沛沛啊,考试完了吧,奶奶可想你了。”
“……”
杨一沛将手机稍微拿得远点儿,努力睁了睁自己的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不让自己出现半点哭泣过的迹象。
“奶奶今天把母鸡给杀了,明天就和你爷爷一起去看你。”
杨一沛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尽可能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没事儿,您在家里等我,今天下午我就回去看你们。”
……
挂断电话后,杨一沛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不顾一切地往上爬,最后得到了些什么,同时又失去了些什么……
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孩子,应该会和他们特别亲,杨一沛正是其中之一。
小时候父母外出务工,他就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虽然老人家可能没什么文化,但是他们对孙辈们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隔辈亲隔辈亲,或许正是这个意思吧……
重生回来以后,杨一沛不止一次想过先回去看看她们,可是近乡情更怯,越是那样想,越是不敢回去……
仔细算起来,他已然十多年没再见过奶奶了,如果没有这次重生,以后也是只能在梦中相会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阴阳两隔。
很多东西都是等到失去后才蓦然发现其珍贵的,其实有时候名利荣誉,这些真的都是身外之物,人光秃秃地来到这世界上,谁又不是光秃秃地离开呢?
为了让家人生活得更好去赚钱当然是好的,但不要本末倒置,不然哪怕赚了很多钱,尽管物质可以一时自我麻痹,可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又将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些失去的人呢。
好好活着,活在当下,认真的活,用力地活。
这是杨一沛上辈子最大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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