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太妃看到门口站着的宋九和林桑,脸上闪过惊疑之色,“你们是谁?”她试探性的问道。
宋九赶紧将头上的斗篷解下来,“太妃,是朕,朕听说太妃病了,特意过来探望。”
太妃有些惊讶,自从先皇驾崩以后,她这个在后宫中无权无势,又无皇子公主傍身的太妃早就被人遗忘了,这些年就连宫女太监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如今她重病缠身,却连治病的汤药都凑不齐,惠太妃觉得这样活着没有意思,她本想就这样病死罢了,可奈何韩江为了给她治病费尽了心思,她即便是为了他这份心意,也要努力活下去。
惠太妃搞不清楚皇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探望她。
“皇上,你的脸怎么了?”好半晌,惠太妃开口问道。
“朕不小心吃了荠菜,全身过敏了。”宋九回道:“过几天就能好。”
惠太妃点点头不说话了,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太妃,朕专程过来探望,不请朕进去坐坐吗?”
惠太妃侧了侧身,让宋九走了回去。
殿中光线昏暗,里面的陈设都很旧,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桌面上一个茶壶两个茶杯,宋九拿起茶壶倒茶,结果倒出来的却是白开水。
“殿中简陋,让皇上见笑了。”惠太妃说道。
宋九四周看了看,忍不住开口道:“太妃,殿里这么暗,为什么不点蜡烛?”
惠太妃无奈一笑,回道:“蜡烛用完了。”
“既然用完了,就让宫女再送过来!”宋九接口道。
惠太妃却摇了摇头,道:“用完了就是用完了,他们不会再多送给我的!”
“你贵为太妃,宫中居然还克扣你使用的蜡烛?”
宋九有些生气,“这些奴才简直欺人太甚!林桑,你去把明兰殿的管事请过来。”
林桑面色有些为难,惠太妃被冷遇一事他也有耳闻,但是因为惠太妃一直没有闹腾,而是选择逆来顺受,所以也一直没有人去管这件事。
林桑并不想宋九干预后宫,毕竟后宫向来都由傅太后说了算,宋九冒然插手的话,容易得罪傅太后,到时候给自己招惹麻烦。
宋九见林桑站着一动不动,她抬头看着他,问道:“林桑,你听见朕说的话了吗?”
林桑点点头,他犹豫着走了出去。
惠太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开口道:“皇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已经习惯了,你不必管我。”
宋九见惠太妃脸色黯然,她问道:“太妃身体可好些了?”
惠太妃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回道:“我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身体好与不好都一样。”
宋九蹙了蹙眉头,回道:“太妃,韩副统领为了治好你的病,一而再的求到朕的面前,你现在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他对你的这份情意,也该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惠太妃顿时有些激动,她开口道:“我不是不让他去求你了吗?他怎么又去了?”
宋九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面上,回道:“韩副统领是为了这个。”
惠太妃盯着那个锦盒看了半晌,她伸手将锦盒拿起来打开,当看到里面装着的天山雪莲,惠太妃的手抖了抖,“皇上要把这天山雪莲送给我?”
宋九点点头,回道:“韩江为了让朕拿出天山雪莲,他一个战场上杀敌的硬汉子,硬是直接跪在朕的面前磕头求朕,朕都不忍心拒绝他。”
惠太妃眼眶湿润,她拿起那根天山雪莲,又笑了笑,轻叹道:“韩江这个傻子!”
“他不是傻子。”
宋九回道:“太妃,你心里应该明白,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他希望你能治好自己的病,能好好地活着。”
惠太妃苦涩一笑,回道:“他的心意我何尝不明白,只是我真的厌倦了每天都过这样的生活,就这么病死对我来说是个解脱,况且……”
惠太妃说到这沉默了一下,宋九见她脸色不对劲,追问道:“况且什么?”
惠太妃目光定定的看着宋九,回道:“我现在就像一个枷锁,深深地将韩江束缚在这皇宫之中,只要我不死,他怎么也不肯离开这里,我真的毫无办法了。”
“太妃,韩江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你不好吗?你为什么希望他离开?”
“因为他不应该待在这里。”
惠太妃说着有些激动,“韩江他本应该是天空中振翅翱翔的老鹰,是草原上策马奔腾的烈马,他属于军营,属于战场,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被囚禁在这红墙绿瓦之中,他应当跟随着我大哥征战沙场,如今应是军功赫赫。”
惠太妃说这些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光芒,她想起了很多遥远的记忆,冲宋九笑了笑,道:“我跟韩江是在军队认识的,他当时是我大哥的副将,跟着我大哥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是我大哥麾下最勇猛的武将,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骑马练箭,十箭齐发,箭箭都中靶心,我当时一瞬间就被他迷住了,之后我就天天缠着他教我骑马射箭,我们在那片辽阔的大草原上,每天都过得无比自在,那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也是我这十几年来唯一可回忆的精神慰藉。”
宋九听了她的描述,心里触动,她说道:“看来曾经的韩副统领,应该是个威风凛凛且豪迈热血的人。”
“他一直如此!”惠太妃说着低下了头,“若不是因为我,他又怎会……”
“太妃,你不必自责!”
宋九开口道:“这一切都是韩江甘愿的,这条路也是他坚定要选的。”
“可是我不想他为我做这样的牺牲!”
惠太妃眸光幽动,她说道:“我的一生已经被这深宫毁灭,我希望他能够自由,他能去实现我们曾经的愿望,踏遍这辽阔山河。”
“太妃,兴许对于韩江来说,有你的地方就是他的自由所在。”
宋九想了想又补充道:“一个人真正应该拥有的自由,不是他可以去到多少地方,而是他能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做出选择!太妃,他不需要你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去替他选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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