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一鸣用剑,把好好一个入道高手弄“痴了”,栾一萍知道他有自保之力,即便没有,那遇见的问题也不是自己能解决的。
再想自己尚是重伤之身,不如找个地方安心疗养,等伤势恢复后直接回府报讯。有天师府介入,事情起码不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这才提出与柳银环同回桑兰小居,那里地方偏僻,又有柳银瓶这个入道高手,是个绝佳的疗养之处。
二人只行一半儿的路程,迎面正好遇见柳银瓶。
自蜗居桑兰小居,柳银环偷跑出去是常有的事,但最远就是剑炉而已,最迟也会在黎明前赶回。
今晨,柳银环拂晓不归,她实在放心不下,便沿这个方向寻来,正好迎住二人。
柳银环将剑炉发生的事详述一遍,听得柳银瓶称奇。知道柳银环是死里逃生,也就未再责怪,只交代其不可再擅自远离自己。
路上无事,但等回到桑兰小居时,黎天不见了。
柳银环倒不怎么关心,却把栾一萍和柳银瓶急得够呛。
栾一萍甚至连受伤之身都不顾,当即提出负责搜查方圆十里之内的地方。以他的伤势,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他与黎天是没有交情的,但此人关系曦族、黎族的恩怨,很有可能是南无乡在南疆行动的关键。
如此一番解释,柳银环也提出由她负责方圆十里到二十里的范围。
此时不明情况,但黎天只有被人掳走,或醒后离开两种可能。若是自己醒来,以其神通倒不会有什么危险,若被人掳走,问题就可大可小了。
这样一来,栾一萍画了个方圆五十里的范围,由柳银瓶负责方圆二十里到五十里之间,若是搜不到,就只能去万尸谷报信求援了。
毕竟,无论黎明雪还是暮雪晴,都不可能放任黎天不管的。
说到这里,他尚有些难为情。以他的伤势,实在不敢穿越沙鹭族到万尸谷去,可万尸谷那等险恶之地,也不该让一个女子涉险。万没想到,柳银瓶竟一口揽下这个任务。
尽管三人反应及时,却未能找回黎天。最后,只好由柳银瓶报讯,将黎天未死,昏迷以及失踪的消息传到万尸谷了。
他们几人自然不会停止寻找,而暮雪晴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惊喜异常,当即出谷求援。
虽然黎族已灭,不过她还有夜族的势力可用,而南无乡也在南面大举义旗,声势浩大,都是很好的求助对象。
除此之外,尸佛也派出一些人手,封锁了从沙鹭一族南下的出口。
中天部是南疆十二部中地势最奇的一部,更重要的是,此部六族中有三族都是排名前十的大族。一部之地,却将神巫山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围住,只在北面露了个缺口,是属北天部之地。
如此一来,南天部,中天部,神巫山和北天部,三部一山连成一线,将南疆东西二分。在东有五部,在西有四部,这也就是南疆十二部的大略了。
南无乡平定南天部后,便举兵攻打中天部,倒不是有统治中天部的兴趣,而是为了将神巫山一军。
说到底,他只知道神巫山要对付他,却不知为何要对付他,他也想不出自己与神巫山有什么深仇大恨,而神巫山似乎也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
这让他心怀侥幸,总觉得这先天势力,未必真要把自己怎么样。所以口号喊得地动山摇,却没有真把神巫山推翻的心思。
再说,攻打中天部,直捣黄龙,推翻神巫山这种事情,想来都觉得可笑。倘若神巫山这么好对付,那南疆也无法与中原比邻万年,抗礼至今了。
这么做,就是想让神巫山的先天下来与他谈判。不然真上了神巫山,打得过人家么?
甚至他的要求都不高,一是神巫山说明为何对付自己,二是放出曦泽,三是归还朝凤鉴。之后他自回中原,南天部还交给土生土长的南疆人做主。
可神巫山对他举兵北上是毫不在意,仿佛没有这件事儿一样!
带着六族之兵,在中天部边境晃荡了三个月,除了几次不痛不痒的交锋之外,等于什么也没做,倒把六族之人遛个人困马乏。
正进退不得的境地,暮雪晴来了。
听闻黎天生还的消息,南无乡惊喜若狂,又确定了黎明雪的安全,更恨不得直接找过去。但无论暮雪晴还是云崖等人,自然都不会放他出去。
暮雪晴这次出来,为黎天只是一半,另一半就是为南无乡的窘境。
此刻,南无乡若真的攻击中天部,则势必遭到中天部六族的抵抗。中天部中有三族都是与黎族差不多的存在,这样的三个宗族若因外力团结到一处,那对南无乡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而两部火并之后,坐收渔利的除了神巫山更不会有别人了。
“神巫山的猫腻早有端倪,我也是因为对神巫山的态度与黎天不同才离开曦和顶的。”
暮雪晴轻描淡写的说,南无乡却暗自留心,暮雪晴是在生下黎明雪后离开曦和顶的,具体缘故就连黎明雪和她三位哥哥也不知道,难道竟与神巫山有关?
“在南疆,不满神巫山的大有人在,不过畏惧神巫山的力量,不敢冒头而已。如今都在观望,若你能壮大势力,他们就会归附,若不能,他们就会继续蛰伏。”
“前辈想让我顺势拿下中天部么?”南无乡问。这件事虽不简单,但他倒不是做不到。
“若如此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等到了神巫山脚下,南天部的人马也拼的差不多了,到时,带着他们和并不真心归附的中天部,你还敢上神巫山么?”
“那该如何?”
“暂时不要管中天部,掉头向西,停在从天部边境,等我带夜族夺得从天部的部族长之位。到时两部分击东西,一路顺着从天部北上拿下羡天部,一路向东拿下成天部,到时中天部,东天部,西天部或许会有不同态度。北方四部有万尸谷震慑,就算不帮咱们,也不敢与咱们为敌。”
“前辈要去从天部征战?这怎么行。”南无乡连连摇头。
暮雪晴的本事至少不比黎天差,论聪慧,在他见过的人中也是绝顶的,但部族之战的复杂远超想象,绝不是凭本事和聪明就能保证安全的,何况夜族的实力在从天部六族里也不算强。
“放心吧,我另有援兵,再有你从一旁威慑,拿下从天部易如反掌。不过,这期间你也不是光在从天部边境陈兵便可,同时要在南天部积攒威信并设法找到黎天。其他还好,要是黎天被神巫山得到,咱们就更被动了。”暮雪晴说。
“好!不过我要先确定前辈能指挥夜族大军才可。”南无乡见她信誓旦旦,也就不再多言。
只是他一向习惯单枪匹马做事,论带兵打仗,不过在凡人的军营混过几年。若论经营一族,则干脆没有经验。
这次带六族人马行军,才知道治理族务之难。这几个月,几乎什么都没做,光是处理六族摩擦就把他折腾够呛。暮雪晴聪慧有余,也未必擅长此道,这才提出这么个要求。
“也好,我若连夜族也指挥不动,倒让你小瞧了!”暮雪晴想想便点头同意。
七日后,太湖。
南无乡用假形诀幻化自身,随暮雪晴来到夜族总部。
迎接二人的有三人,暮光、黎明破以及一个蓬头老者。
那老者与暮光对饮,而黎明破就安静的站在老者身后。
南无乡是第一次见到黎明破,但得知黎明绝与黎明烈双双战死后,他就叫人搜集了黎明破的信息,因而认得。
不修边幅的扛着一口铁剑,沉默不语,双目透亮,剑气蓬发,是个少见的剑道高手。
而那老者双眼无华,精光内敛,他认识的入道高手中,似乎还没人能达到这个修为境界。
正好奇这老者是何人,即可与暮光平起平坐,又能让黎明破甘心跟随,却见暮雪晴对二人盈盈下拜:
“晴儿拜见阿爹、公爷。”
“公爷?”南无乡脸色一变,这是什么称呼?“难道?”
“好,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本领恐怕还超过我这个老不死了。”那老者连连点头,一副满意的样子,却又忽的面色一变,“不过你与天儿分居百年,如今天儿也已陨落,这声公爷我是不能应了。”老者说到后面时摇头晃脑,一副很可惜的样子。
“一个称呼而已,又何必改来改去。”暮雪晴莞尔。
这副小女生仪态看得无乡一暖,似乎黎明雪也有过这样的仪态,却只对暮雪晴表现过。不禁心想:雪儿也能对我如此,这一生才算不枉了。
“不过我近日得到消息,黎天未死,只是情况不大妙的样子。”暮雪晴又接着说。
“什么!”
暮光与那老者,以及黎明破三人同时惊道。
“你说真的?”
“消息可靠么?”
“报信的人我并不认识,却是他的旧识,”暮雪晴扯了南无乡一下,“所以消息是否可靠,还要问他。”
几人早对暮雪晴带来的人有些好奇,只是还没到打听的时候,此时不再客气,暮光更是叫人加了桌椅,呼他落座。
可此处连暮雪晴的座位也无,他哪敢真的坐下?连忙收了身法,垂首道:
“南无乡拜见两位老前辈!”
这一手假形之法,先是惊得暮光从椅上坐起,又惹得那老者拍掌叫好。
“什么两位老前辈,”暮雪晴一翻白眼,“我父亲暮光你是见过的,是黎明雪的姥爷。另一位是在几百年前便已威震南疆的黎族前族长黎别道,是黎明雪的太爷爷。不要前辈前辈的,你就随雪儿称呼吧。还有,这是我三儿黎明破,你也随着雪儿叫三哥吧。”
南无乡听暮雪晴这么介绍自己,心下惊喜至极,就要二次见礼,却见黎别道的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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