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子衿回来的时候,看到我脖子上的疤,很是诧异,道:“你在家里也能受伤?”
我和他说起叶西茜的死。
他静了一会儿,道:“那也是她死有余辜。”
我没做声。
他盯着我:“那你也不用这样魂不守舍吧?”
我一愣,否认道:“我没有……”
他上下打量我:“是因为周三少?”
我张了张嘴,没有否认。
周勋把叶西茜送来让我报仇,我也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周妈妈带给我的伤害,恐怕就会不了了之。
不对,其实从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在帮我,我已经不知道欠他多少了……
正因为这样,即使他故意护着他妈妈,我也无话可说。
更何况之前周妈妈还闹自杀,我就不可能去找周妈妈理论,哪怕只是让她给我道歉。
我刚刚一直在想这个事,所以心情更加低落……
沈子衿突然又道:“既然说到他,那咱们顺便说说明天去周家的事。”
我回过神来,疑惑地看他。
明天去周家?
这是什么时候定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听沈子衿道:“明天我本来是要去珺瑶家里拜年,但是岳父岳母有事,推到后天了,明天咱们就去周家,把你和周勋的离婚手续办了。”
原来如此。
我看他一眼,道:“你陪我去?”
他点头:“周家不好应付,当然得我出马。”
我:“……”
他依旧这么自信。
不过确实也是,有他在,我的底气总是足一些。
想到明天要去周家,我不免紧张起来,暂时忘了叶西茜的惨状。
沈子衿用眼睛瞟着我,道:“行了,你去好好休息吧,养精蓄锐,明天去周家也有个好精神。”
我便和他道晚安。
直到上楼,我也没问他祭拜沈放和沈子若的事。
那两个人的死,说起来都和我有关系,不管我问什么,似乎都不太好。
回到房间,我本来还想敷个面膜,这样一来,明天的气色会好看一些。
随即我又想到,我已经毁了容,脸上那么大一道疤,纵使做了保养又能如何。
我把面膜轻轻地扣在梳妆台上,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明天……如果见到周勋,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这是我拆掉纱布后第一次和他见面,他会不会觉得我很丑?
我摸着狰狞的疤痕,闭了闭眼睛,慢慢地走回床边躺下。
明天……注定是难熬的一天。
……
第二天一早,当我洗漱好下楼,发现一群陌生人在大厅里,沈子衿正在和他们说着什么。
见我走近,沈子衿道:“快过来,让他们给你选衣服化妆。”
我愣住。
他在我脸上来回扫视,摇头道:“你总不可能就这副形象去吧。”
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好,眼底有青色,但我确实不打算化妆。
我的脸已经是这样了,我不想藏着掖着。
所以我轻声道:“不用了,就这样去吧。”
沈子衿不满地瞧着我。
我叹口气,道:“表哥,我只是去离婚而已,用不着这样麻烦。”
沈子衿却压根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接让那群设计师把我捉去楼上化妆师,直接给我化妆。
我本来想挣扎,但想了想,到底是沈子衿的好意,而且现在还是春节期间,我也不想和他争吵,便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任由那些人在我脸上涂涂抹抹。
之后那些人又把我推去更衣室换衣服。
我全程神游天外,连镜子都没看,我想着不管他们把我弄成什么样子,只要早点结束就行。
好在被折腾的时间终于到头,设计师帮我把裙摆上的褶皱抚平,示意我看镜子里。
我下意识看过去,接着便怔住了。
她们给我挑了一件白色的过膝长裙,是很清纯的款式,看上去很普通,没什么好说的。
叫我惊讶的是我的妆容,她们给我化了浓妆,却偏偏没把疤痕遮掉,反而更突显了那道刀疤。
所以……我现在是一边脸格外漂亮,另外半边脸却格外狰狞……
我十分不解。
化浓妆虽然不一定能全部遮住刀疤,但起码能够淡化,为什么化妆师还要给我加深疤痕?
我想起下楼时,看到沈子衿正和这些人说话。
难道……是沈子衿的主意?
我提起裙子,下楼去找他。
沈子衿已经换好了西装,大约是听见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打量我一会儿,满意地点头:“行,就这样。”
我走到他跟前,默默地瞅了他片刻,道:“表哥,要不是我脾气好,我肯定早把你揍趴下了。”
沈子衿:“……”
我抬手指着自己的脸,道:“这比没化妆还恐怖,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沈子衿心虚地别开视线:“我……我这不是想让疤痕更醒目,到时候去了周家,能提醒周勋,你脸上的疤是他妈妈造成的,让他痛快地签下协议嘛。”
我皱眉,盯着他,道:“表哥,如果我是多愁善感的人,刚刚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恐怕早就疯了。”
他真的太过分了,幸好没给我早就接受了自己留疤的现实,要不然真的留下阴影。
沈子衿拍拍我的肩,十分敷衍道:“行了,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姑娘。”
我:“……”
虽然有点郁闷沈子衿的不懂眼色,明明我其实还是很介意的,只是表明装得坚强而已,不过他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我顶着这道疤去周家,即使周勋不想离婚,但当他联想到他妈妈对我的伤害,应该也不会再坚持。
吃过早餐,我们便出发了。
一路上我在脑海里模拟着待会儿见面的场景,甚至想象着见到周勋后我该说什么,如果周妈妈在场我又该说什么……
结果等抵达周家老宅,看到里面的情形,我才知道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我下车后,发现整个老宅都挂上了气球彩带,院子里已经停满了各色豪车,而周大哥和周二哥正站在大门口迎接宾客。
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当我看向周大哥和周二哥的时候,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但很快他们又恢复如常。
我有些纳闷,偏头去看沈子衿。
可惜还没来得及询问,周大哥和周二哥便走了过来。
沈子衿率先打招呼:“大少,二少。”
周大哥点点头,沉声道:“没想到沈少会来,有失远迎,抱歉。”
我听得诧异不已,今天沈子衿带我来周家,他竟然没提前和周家打招呼?
沈子衿笑了下,道:“怪我不请自来,不过今天是周三少的大喜日子,我和念念来喝杯喜酒不为过吧?”
我越发惊诧。
周三少不就是周勋吗?他的大喜日子?
大喜日子一般是指成婚得子吧……
我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再看周大哥和周二哥,两人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且都保持着沉默。
而在两人静默间,沈子衿拉着我走进了客厅。
我忍不住问道:“表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子衿把他手里的请柬递给我,道:“你自己看。”
我接在手中,才发现是周勋和叶西茜的订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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