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花一现》第520章 一语成谶 仇恨

    很快太子率大军逼近京城的消息就传了过来，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不知是吉是凶。卢后密不发丧，他们并不不知道太子已经得到先皇驾崩的消息。
    这一日，有人禀报说：太子派人送信，他明日率亲兵护卫进城，将大军驻扎在城外。闻此消息，小皇子立即召见群臣，朝堂之上，乱成一锅粥。
    有人说：“太子这是障眼法，让我们放松警惕，他好突袭。”
    还有人献计说：“先将太子诱入城中杀死，大军自然听小皇子号令，不足为惧。”
    商议多时，不欢而散。第二天，百姓看到满街都是挂满了各种布条，上面有奇怪的图案，便是“天降圣主”四个古字，多数百姓都不识字，认得这种古字体的人就更少了，越是不知道，就越是好奇，都在窃窃私语。这布条一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直传到张念夫的耳朵里。
    张念夫正在思索这件事的利弊，应该如何利用，便有人报说，太子那里送信的人回来了。张念夫连忙唤他进来回话，得知太子要进城，张念夫道：“殿下知道先皇驾崩啊，如果这样进城，岂不是被小皇子暗算了吗？”
    报信的人说：“别人也是这么劝的，但殿下说，卢后密不发丧，还是要遵照祖制，奉行礼法。”
    张念夫急得真跺脚，自言自语道：“我的殿下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书呆子的把戏，若有什么……”他说到这里，意识到不妥，连忙把不祥的话语咽了回去，只说：“那时可什么都晚了。”
    陈倚云听说太子派人来，连忙过来询问，听说此事，也自语道：“不好，唯今之计，只能铤而走险。”说完，她连忙回去，穿戴整齐。
    张念夫见她如此装束，知道母亲要进宫去，连忙阻拦道：“母亲不可，这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陈倚云道：“卢后若想杀我，我就是呆在家里，也一样大难临头。反而是主动进宫，或许还能说服卢后，有一线生机。”
    张念夫道：“卢后一心想让小皇子登基，怎么可能被你说服呢？”
    陈倚云道：“不去试一试，怎知不能呢？宫中护卫，虽然无法阻挡殿下的大军，但闯进忠靖王府杀我，那是绰绰有余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积极努力。”
    陈倚云来见卢孟辙，开门见山的说道：“臣妾是来给卢后消灾的。”
    卢孟辙道：“你还是想想怎样给自己消灾吧。”
    陈倚云道：“臣妾的命运，全由娘娘决定，娘娘生，则臣妾生，否则，娘娘必然先斩了臣妾。”
    卢孟辙“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陈倚云继续说道：“小皇子并非娘娘亲生，有传言说，娘娘无子，杀了小皇子的亲娘，将小皇子据为己有，无论是真是假，小皇子都将与娘娘离心离德，何必为他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卢孟辙道：“荒唐！这种挑拨离间的鬼话，小皇子定然不信！他的生母是岳别枝。”
    陈倚云道：“娘娘怎么忘了？当年您正是打了岳别枝几巴掌，才没了皇子的。岳别枝的孩子，娘娘不恨吗？岳别枝后来也被逐出皇宫，若有小人挑拨，这岳别枝离宫的原因，可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卢孟辙一时无言以对，陈倚云道：“如今京城空虚，太子率大军兵临城下，殿下本可以下令攻城的，他为何敢独自进城？娘娘不想想吗？太子毕竟是先皇选定的储君，人心所向。这几日京城出现怪事，满街都是‘天降圣主’，娘娘可记得二十年前的祥瑞吗？那正是殿下出生的地方啊。”
    卢孟辙道：“他若做了皇帝，第一个便要杀了我，陈芳娴便是前车之鉴。”
    陈倚云道：“那是陈芳和不知好歹，她也得了报应。有陈芳和的前车之鉴，无人敢动娘娘，您自然还是贵皇太后。”
    卢孟辙道：“只怕我还要受那璐嫔的窝囊气呢。”
    陈倚云道：“璐嫔虽然养育了太子，毕竟不是他的生母，太子还是要依祖制的。”
    卢孟辙道：“我听说她是太子的生身母亲。”
    陈倚云道：“说这话的人，若让太子知道，肯定性命不保。太子是先皇后所出，他才有资格做储君啊。别说这是没影的事儿，就算此事属实，太子也一定不想天下人知道。为了平息谣言，他更加不敢让璐嫔凌驾于太后之上了。况且，璐嫔是明大义，识大理的人，若她真是太子生母，定会为了太子的地位稳固，而甘愿做个先帝的旧人。”
    陈倚云见卢孟辙沉默不语，知道她听进去了，便进一步说道：“同样是贵为皇太后，娘娘为什么放着名正言顺的太后不做，偏要跟着小皇子铤而走险呢？”
    卢后道：“哼，我杀了太子，皇上就只剩小皇子这一个儿子了，那也是名正言顺。”
    陈倚云道：“小皇子的身世不明，并非皇上的嫔妃所生。各地的王爷们可都蠢蠢欲动呢，若娘娘杀了太子，先皇又……只怕娘娘说不清楚。那时候，王爷们必会以讨逆为名，另立新君。娘娘再仔细想想，哪个太后，更稳妥。太子说，卢仲辕为了救他，牺牲了性命，就论这一层，太子也会善待娘娘的。”
    卢孟辙陷入沉思，陈倚云知道，她养了小皇子多年，舍不得下手，便说道：“有些话，臣妾本不该说，但是，先皇对岳别枝实在是用情过度了，娘娘贵为后宫之主，打她几下，又有多大的罪过？先皇为了给她出口气，不仅牺牲掉了娘娘腹中的皇子，还要让娘娘养她的孩子，先皇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对娘娘下手实在是太狠了些。”
    一生无子，一直是卢孟辙的遗憾，这些年来，这种噬入骨髓的仇恨，压抑在她内心深处，不敢有丝毫表露，如今陈倚云揭开了尘封它的盖子，这仇恨瞬间涌出，淹没了卢孟辙，让她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