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花一现》第480章 大厦将倾 犹豫

    卢仲辕拿到皇上的圣旨，便来找钟缘，说明情况，并将他的计划告诉了钟缘。钟缘道：“只怕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卢仲辕道：“事在人为，哪一件事又能不冒风险呢？就是我现在要做的事，也是掉脑袋的。”
    钟缘道：“只怕不只掉你的脑袋吧。”
    卢仲辕道：“好在我的兄长远在狄境，本以为这是家门不幸，兄弟远隔万重山，千层水，今生见面的次数都有限，但现在看来，却又是幸事，一旦谁遭了灾，遇了难，还能给卢家留下一脉香火。”
    钟缘道：“凡事都是这样的，有利有弊，有弊有利，你我之事，也要好事多磨了。”
    卢仲辕道：“多磨无碍，只要能成事，就是再有几多磨难，也都是值得的。”
    钟缘知道他一直不走，就是想要杀人于无形的毒药，便说道：“药是现配的，配成之后，十个时辰失效，一定不能错过了时间。你什么时候用？至少提前十天告诉我，否则，来不及。”
    卢仲辕想了想，说道：“事不宜迟，钟神医现在就开始配制吧，十日之后，我来取药。”
    钟缘道：“好，我也正有此意，我在这里呆得久了，难免会走漏风声，那可是对你大大的不利了。”
    卢仲辕道：“这药如何使用？”
    钟缘道：“包药的纸上自有说明，阅后即焚，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此药有引子，只服食此药的人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只有事先服下引子的人，才会中毒。”
    钟缘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说道：“小心着些，这引子极活跃的，若沾到手上，吸入口鼻，都是会起作用的。”
    卢仲辕一皱眉头，说道：“那我岂不是也容易中毒吗？我派出去下毒的人，也是极容易中毒的了。”
    钟缘一笑：“引子本身无毒啊，只要引子不遇到毒药，那就永远不会有事的。”
    卢仲辕道：“这么说，我得派一个永远不可能接触到毒药的人去下毒了。”
    钟缘道：“这种事，你还想派别人去吗？”
    卢仲辕道：“我懂了，毒药十个时辰失效，只要我离开十个时辰，就是接触到引子，也不会中毒了。”
    钟缘道：“就是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卢仲辕微微一笑，说道：“还得钟神医药用得妙。”
    钟缘道：“最后说一句，此药是慢性毒药，不要心急。人的身体条件不同，起作用的时间也不一样，快则半个月，慢则一年，中毒之人就会慢慢生病，别人都会认为他是病死的，不会怀疑到中毒上。”
    卢仲辕道：“这跟废帝的毒药不同。”
    钟缘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说这样糊涂的话呢？皇上亲自给废帝下的毒，他对那种毒药再熟悉不过了，你若还用那种毒药，皇上一准想到是你干的。”
    卢仲辕道：“钟神医竟然有这么多种害人的方法，实在让人可惧。那大宛的丫头，只怕命不长了。”
    钟缘忽想起萧鹏府中的惨案，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然后故作镇静的说道：“我的毒药，就是再活几辈子，也不会重复使用的。只可惜这毕竟是伤人的，我不大喜欢用罢了。”
    卢仲辕道：“有时伤某个人，就是帮了更多的人。皇上伤了废帝，却换来中原这十几年的强盛太平，也算是情有可原的。”
    钟缘长叹一声，说道：“虽如此说，但废帝毕竟是死在我的手里，我还是于心有愧的。好了，不说了，你十日之后，来此取药吧。”
    卢仲辕心满意足的回到家中，管家见了他，连忙说：“大人等姑爷呢。”
    卢仲辕心中一沉，他最怕的就是这个老岳父，有时觉得，这个岳父比皇上还让他胆战心惊。他来到张确的书房，因为没有动用内力，脚步声自然很容易就被张确这样的武林高手察觉，张确在屋内说：“进来吧。”
    卢仲辕答应一声，迈步挑帘，站定身子，给张确施礼。张确道：“我听说你去了一趟大宛，可有什么发现吗？”
    卢仲辕将说给皇上和钟缘的那一套话再次复述一遍，因为说得次数多了，自然也流畅通顺，毫无破绽，甚至连他自己都有种被欺骗的幻觉，想必张确也是听不出什么异常的。
    张确点了点头，问道：“你劝皇上帮助李竹因夺取大宛权力吗？”
    卢仲辕没有立即回答，张确厉声喝道：“你是不是劝皇上助李竹因夺权？！”
    卢仲辕见岳父生了气，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没劝皇上，皇上说李竹因是他师妹，他不能袖手旁观。我还想劝皇上三思后行，只是话说到一半，就被皇上打断了。”
    张确道：“你可知其中的利害？若你不帮，李竹因或许还有机会，或你去帮她，只怕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大宛了，重新掌握大宛权力了。”
    卢仲辕道：“岳父大人，皇上帮了李竹因，就算是尽了心，至于是不是能起到作用，谁也无法未卜先知的。就算事情不成，皇上也就再无此意了。”
    张确道：“你还年轻，不知其中利害。如此一来，中原与大宛之间就会有隔阂了。”
    卢仲辕道：“即便我们不帮李竹因，难道那个丫头就能与中原继续交好吗？”
    张确道：“她需要中原的支持。”
    卢仲辕道：“那我再寻找机会，劝劝皇上吧。”
    张确看着他，淡淡的说：“只怕你口不应心吧。”
    卢仲辕知道什么事也瞒不过岳父，但这种事是打死也不能说的，他只好装糊涂，说道：“岳父大人的话，小婿不明白。”
    张确道：“你是皇上的心腹之臣，也是最危险的。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再得宠也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方能平安了此一生。”
    卢仲辕连忙口中称“是”，张确又说：“你夫妻二人多日不曾团聚，去看看她吧。她虽贵为公主，却谨守妇道，实在是难得的贤内助，不要辜负了她才好。”
    卢仲辕垂首退了出去，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才匆忙来见连平公主。到了院门，他举足呆立，一颗心狂跳不止，他现在要做的事，是冒着祸灭九族的危险，若一旦败露，她和孩子必然受到连累。